探讨2021-2030年越南增长模式改革和经济结构重组中的方法和视角

阮德坚—黎进长
越南政府总理经济咨询组组长—越南纺织服装集团董事长
08:48, 24-01-2022

(共产主义杂志)越共十三大确定了到2030年和2045年愿景越南经济发展的各项主要目标,其中强调到2030年成为具有现代化工业、人均GDP达7500美元的发展中国家这一核心目标。经济发展方向主要集中于大力实现增长模式创新和经济结构重组,提高经济生产力、质量、效益和竞争力。

越共中央政治局委员、政府总理范明正视察位于太原省的三星电子越南公司新冠肺炎疫情防控工作 _图源:越通社

越南的增长模式——“追赶模式”

经过35年多实施革新事业,越南经济步入了新时期,即国内生产总值(GDP)约达3430亿美元,外汇储备达到高位。但是,如果与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ECD)中的一些国家相比,越南仍属于中等偏下收入国家,与各国在经济社会发展水平上存在巨大差距。越南的长期发展战略需要继续对经济社会增长模式进行改革,以克服从 2008 年持续至今的经济金融危机和COVID-19大流行的影响,并结束向融入国际社会的完全现代市场经济—社会主义定向市场经济体制过渡,为经济以超过7%/年的平均速度可持续发展创造便利条件。

越南应将经济发展放在首位,并将之与确保社会保障、改善福利和保护生活环境相结合。只有快速增长,越南才不会在世界和地区经济中落伍。因此,增长模式改革和经济结构重组以确保快速和可持续增长是越南未来的关键要求。

当前国际经济形势的特点是后工业化时代的全球化。因此,越南面临和必须处理的问题是发展,在工业化时代和后工业化时代进行“追赶”。基于科技潜力的工业生产实力将决定第四次工业革命推动工业化和现代化时期的经济“追赶”。在越南的背景下,工业化和现代化战略需要回答以下问题:

第一,如何进行工业化和现代化? 国家在这一时期的作用如何?国家直接还是让私营部门实施或公私结合?

35年革新事业中,越南从集中计划机制转为经济活动和价格自由化,包括在对外经济中,以面向消除计划机制和按计划配置各种发展资源的思维。许多研究人员认为,如果越南欲按照发达国家的标准构建经济模式,国家需要遵循市场经济的规律。据此,国家必须确保平等的竞争条件,实现经济活动和价格自由化,消除根据计划分配国家资源的机制,以逐步减少国家对经济的干预。

近期,经过一段时间持续实现高速增长后,迄今,越南经济已暴露各种短板,主要体现在GDP增速放缓,通胀居高不下(与本地区各国相比),投资活动未能满足现代化要求(ICOR指数与条件相似的国家相比大幅上涨),产品和企业在市场上的竞争力仍然薄弱。因此,从新兴工业化国家(NICs)的成功经验来看,在越南需要推行的“追赶经济模式”中,国家的角色非常重要的。国家的角色是选择优先行业和职业,制定落实规划和计划,颁布调集所有资源来落实规划的机制和政策体系,特别是朝着公开而透明的方向实现国家与企业之间的联系。从NICs模式的成功经验来看,“追赶经济模式”本质上是政治要求对机制建设和运行的目的性指导;在尊重现代市场经济原有规律的基础上管理国家资源。越南在推行社会主义定向市场经济时,国家仍然是许多大型企业和重要国家资源的所有者代表。因此,在实施“追赶经济模式”时,国家的直接或间接参与在所难免。这里的问题是,当经济按照市场机制运行时,国家也必须逐步退出不再具有优先性的行业。如此定位将符合第四次工业革命时期世界经济的现实。重要的一点是,国家的参与有助于通过加快制造业的发展速度,在不阻碍自由竞争的情况下逐步促进非制造产业的发展。

第二,关于企业发展模式。 从最近G7国家和NICs国家的经验中,可以得出有关“追赶经济模式”中的一些评价,经济集中工业化水平相当高,大型企业和集团对取得成功具有决定性作用。然而,这种模式也存在负面,比如:第一,在形成工业—金融企业模式时,会出现部分国家干部、公务员与企业之间的联系,使市场体制的积极方面失效,导致国家资源分配偏离原定目标;第二,工业—金融企业的形成潜在着出现“裙带资本主义”,操纵市场,限制平等竞争的风险;第三,工业—金融集团从国家资源利用中的不平等创造了新一批百万富翁。纵观新兴经济体的发展过程,我们了解社会对这些局限性的担忧。对越南而言,除上述局限外,工业—金融集团模式也已形成,并在确定优先投资顺序中对宏观政策制定,使用国有资本投入各项目的程度产生了影响,对税收增长施加压力,以及因违反有关产品补贴的承诺而被各国向世界贸易组织 (WTO) 提起诉讼。

实现集团化,又称企业规模扩大、企业业务范围扩大是工业化进程中提高生产效率和经济效率的必然途径。在第四次工业革命时期,由于科技进步发挥了很大的作用,能够越来越好地满足社会的多样化需求等特点,中小型企业比大型企业更有优势。未来20-30年,越南须和谐处理大型企业和中小型企业发展之间的关系,国有企业应主动并在签订和实施与中小型企业的合作协议中负责任。

越南的追赶工业化和现代化模式需要利用工业—金融集团的作用,不分所有制形式,以集中资本和资源,降低交易成本。此时,国家在对大型企业和小型企业的关系以及在一定的时间范围内给予优惠政策中发挥检查定向作用(而不是代替去做)。进而,减轻国家的经济负担,帮助国家财政更加稳定而有效地运行。

第三,确保高速可持续增长的经济模式。这是党的《社会主义过渡时期国家建设纲领》(2011年补充发展案)所指出的,还提出了一个总体概念,即从广度发展转为深度发展,但多年过去了,深度发展的模式还在慢慢形成。

需要发展经济—保护环境—做好社会保障和福利,将之视为增长三角,在基于数字化技术平台的科学技术爆发式发展条件下为评估和构建工业化发展模式奠定基础。

在经济发展的过程中,必然会对生态系统—人的生存环境产生影响。问题是我们其后如何处理。早在19世纪末,德国科学家在研究煤矿矿山用的木材供应问题时就引入了有关生态平衡的理念,并明确当木材采伐量与人工林的生长速度相等时,生态平衡就得以维持。这也就是说,在固定面积内,森林的开发受限于新种植的森林在同一时间内可以采伐的木材量。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越南必须考虑的是在九龙江三角洲进行稻谷三季种植还是只进行两季种植,而剩下时间让水自然溢流,这样更有利于稻谷病害防控工作,确保减少化学品使用量,减少对环境造成的负面影响。是时候提出对九龙江三角洲堤坝拆除以实现自然平衡更好还是根据红河平原堤坝模式修建堤坝更好做比较了。

在越南当前的背景下,凭着社会保障和福利现状,须在实施许多超出预算平衡、推高公共债务、威胁发展投资的社会政策与下一代社会保障与福利确保能力之间进行考虑。问题在于公开国家可以生产的最大产能,以在社会保障和福利问题上凝聚社会共识。打破发展三角模式的有机联系正是缺乏可持续性发展的表现。

实现经济结构重组

经济结构重组的观点和角度应该是:在第四次工业革命、全国充分就业、确保社会保障和福利的基础上进行经济结构重组。其中,以全国充分就业为核心目标,为经济结构重组方案提供启发,以便确保社会稳定、民富国强。新模式将助力有效分配仍然有限的国家资源,以回答以下问题:

—哪些产业将获得关心和指导发展投资方向?这些产业创造了多少个就业机会?为创造高价值的产业安排劳动力结构的问题如何?

—驱动服务产业促进增长的政策有哪些?

—工业产业发展方向与空间?

—工业发展政策有哪些?

为使2021-2030年经济结构重组实现突破,须处理好以下若干基本问题:

第一个问题:考虑到COVID-19大流行的影响,须在第四次工业革命和融入国际经济的基础上,建立越南在力推工业化和现代化时期的经济社会发展模式。

首先,明确增长模式改革始终与经济结构重组相结合,这是一个经济不断创新的过程。党的十三大明确了经济发展的三大重点任务和三个突破口。许多科学家已经对经济重组这一概念提供了解释,即对资源进行重组,使之能流入更好利用资本的地方。实现广度革新一段时间并取得了重要成果之后,各个地区都发生了变化,创造了自己的区域和行业的优势。因此,经济结构重组就是充分发挥各行业、各地方的比较优势,创造出具有竞争优势的产品,打造出全球价值链上的越南品牌。在这里,国家的比较优势通过利用国家各个行业和领域的优势而倍增。澄清这一点将帮助我们从不同的角度落实经济社会发展计划。中央不再为每个地方制定实现高速增长的目标,而是根据当地实际情况提出发展要求。例如,对于河江省,由于自然、政治、经济和社会条件和特点,主要任务是维护祖国边疆,保留和发展少数民族文化,特别是赫蒙族文化。因此,该省未来的经济社会发展方向将是与岩石高原和令人陶醉的芦笙之声相结合的旅游服务。这里的生产活动根据农林产加工,结合发展森林、保护边界的对接模式集中于农林业,符合地方和国家的中小企业规模。社会保障需求和基础设施投资资金由中央政府保障。因此,该省不必担心招商引资投入发展工业以实现等于或超过全国的经济增长率。如此一来,省级GRDP以高于全国GDP的9%-10%/年的速度增长的故事将不再重演。

第二个问题:分配国家资源还是实施《公共投资法》和《投资法》(修正案)。 《纲领》(2011年补充发展案)和2013年《宪法》均重申,在我国的多个经济成分中,国有经济发挥主导作用。因此,有效利用公共投资以吸引其他经济成分投入经济发展活动是国家最重要的问题。提高国有企业的资金使用效率,让更多的资源投入到初期风险多的重点行业和领域是在国家资源仍然有限的条件下创造额外资源的重要要求。从三星的情况来看,越南企业嵌入全球智能手机价值链对国家提出了新的要求。须通过国家从国有企业的股份制改革和撤资中获得的资金建立一些具备技术先进的新企业来满足三星的高要求。这样,企业的国有资本总量不被减少而是保持和发展,避免了目前越创新国企管理,企业的国有资本越小的状况。在企业稳定而有效运营后进行撤资,让其他投资者参与调控和管理企业。国家有了新的资金来源来支持风险较多的新形成行业和领域。由此可见,国家在这一领域上的活动如同发达国家的风险投资基金,其中国有企业表现出示范引领的作用。或者如交通运输部在河内—海防高速公路或胡志明市-中良高速公路上试点开展的,先投资道路,再进行特许经营权转让的模式也是上述建议的一个证明。因此,要从根本上改变国有企业按照主观意愿参与市场调控的思维,转为国有企业按照普遍规律参与市场,而国家—这里的代表是国有企业参与从事国家有责任开展或符合国家所提出的长期目标的行业和领域的思维。

第三个问题:根据经济体中动力区的溢出效应选择2021-2025年经济社会发展计划落实中的突破口。

近期,经济结构重组,具体为三个核心领域尚未实现联系,也没有与区域经济联系起来。我们没有看到信贷机构处理坏账与国有企业乃至越南企业系统的健康状况之间的密切关系。广泛而低效的公共投资也是导致企业财务状况恶化的诸多原因中的重要原因之一,如基建未偿债务致使交通建设企业成为商业银行的主要债务人。以越南目前的实际情况,如果不利用人口黄金期,我们难以在技术上形成与世界相比具有突破性的产品。因此,不该忽视纺织服装行业,须将之视为未来几十年的重要行业,因为它可以使用大量经过短期培训(不到3个月)的技术工人,但其收入却高于农业劳动者的一到两倍。问题是着力投资建设纺织产业,满足新一代自由贸易协定的高要求,从纱线生产起,以在未来20-30年逐步参与到纺织工业的设计—原材料生产—加工—分销等四个环节,有助于为转业的大量农业劳动者创造就业机会,将纺织工业发展与促进农业和农村工业化以及越南农村城镇化进程相结合。

在越南的大型企业中,VinGroup集团专注于生产电动汽车及结合人工智能技术。这是符合党在工业化和现代化进程中有关“后发赶超”观念的突破方向之一。如果朝着生产使用化石燃料汽车的方向发展,VinGroup落后世界数百年,而选择电动汽车,这家越南企业的起点仅落后了10年左右。因此,国家的作用是制定政策来支持生产汽车电池的企业,接下来是在越南呈强劲发展趋势的可再生能源的储存来源。国家通过机制和政策为形成够大的市场支持投资企业确保经济效益创造便利条件。只有这样,公私合作政策将上升到一个新的高度,体现国家按照党的代表大会确定的目标提出发展方向的作用。

在解决上述问题的同时,需要从根本上改变横线开发投资的思维方式,以便集中足够的精力打造能够引领越南经济航船快速驶向民富、国强、民主、公平及文明目标的经济引擎。未来几十年,会有经济发展非常快的地区,导致许多城镇化的问题,所以需要建立政策体系来避免形成那些潜在社会保障风险的超级城市。(完)

文章来源:《共产主义》杂志2021年10月第975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