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产主义杂志

越南共产党中央委员会政治理论机关

经济

越南民营经济发展的若干理论和实践问题

阮文成博士、副教授、上将—陈金钟博士、副教授

越共中央理论委员会副主席—越共中央理论委员会科研秘书

04:39, 15-04-2023

（共产主义杂志）作为社会主义定向市场经济的组成部分，越南民营经济日益为国家建设和发展事业作出贡献。为使民营经济真正成为经济的重要动力，需要不断创新认知思维，为今后一个时期民营经济强劲发展创造良好环境。

越共六大至今民营经济发展的理论思想和体制机制政策创新

阮富仲总书记在总结35年多的革新历程时，在作品《社会主义和越南走向社会主义道路的理论与实践若干问题》中强调：“社会主义定向市场经济中拥有多种所有制和经济成分。依法运作的各种经济成分均是国民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在法律面前一律平等，共同长期发展、相互合作、良性竞争。其中，国有经济占有主导作用，集体经济与合作经济不断得到巩固和发展，私营经济是经济体的重要动力，外资经济在符合经济社会发展战略和规划的条件下得以鼓励发展”^（1^）。

越共六大的经济思想创新，是在运用列宁的观点“把多成分结构的经济视为过渡时期的特征”^（2^）的基础上结合越南实际进行的，正式承认民营经济是越南投资和经济社会发展的重要组成部分，为党之后对民营经济地位和作用的认识迎来突破打下了政治基础。

越共九届五中全会总结了15年多实行革新过程中民营经济发展及其对国家经济社会发展所作的贡献，并于2002年3月18日印发了“关于继续创新机制政策，鼓励和支持民营经济发展”的第14-NQ/TW号决议，提出了许多鼓励民营经济发展和民间投资的重要举措。

越共十大正式肯定民营经济是国民经济的动力之一。十届中央颁布了2006年8月28日“关于党员从事民营经济” 的第15-QD/TW号规定。中央政治局颁布了2011年12月9日“关于推进工业化、现代化和融入国际时期建设越南企业家队伍并发挥其作用”的第09-NQ/TW号决议。

越共十一大提出，完善增长模式创新、经济结构重组、投资营商环境改善的机制政策，采取多种形式招商引资，调动和有效利用各种经济成分资源，推动建立民营经济集团，鼓励民间资本向各国有经济集团注资。越共十二大强调，市场在动员和有效配置发展资源中发挥着关键作用，是解放生产力的主要动力，并提出继续同步发展、全面运行各类市场的任务，同时评价民营经济为国民经济的重要动力。十二届五中全会颁布了2017年6月3日“关于推动民营经济发展成为社会主义定向市场经济的重要动力”的第10-NQ/TW号决议，包括鼓励和支持民营经济发展的具体目标和五组举措。

越共十三大继续强调：“鼓励民营经济在法律不禁止的所有行业和领域发展，支持发展实力雄厚、竞争力强的民营公司和经济集团。鼓励民营企业与国有企业、合作社、个体户合作联营；发展各社会主体特别是劳动者广泛参与的股份公司”^（3^）。完善推动公私合作的体制机制，调动社会资源发展基础设施、提供公共服务。 “力争到2030年，企业数量达到200万户以上，民营经济对国内生产总值GDP的贡献率达到60%至65%”⁽⁴⁾；社会投资总额平均达到GDP的33%至35%。

2010年至2022年，越南共产党理论思维的发展为建立和完善越南民营经济发展的体制、机制和政策奠定了基础。根据2013年《宪法》第51条，越南实行有着多种所有制形式、多种经济成分的社会主义定向市场经济；国有经济发挥主导作用，各经济成分都是国民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依法平等、合作、竞争。国家鼓励并为企业家、企业和其他个人和组织投资、生产和经营创造条件；投资、生产和经营的个人和组织的合法资产受法律保护、不被国有化。

通过法律体系的颁布，民营经济发展的机制和政策不断完善⁽⁵⁾，从而：1- 形成适用于各种所有制形式一视同仁且越来越接近共同的国际规则和规定的共同、统一的各种商业组织形式设立、组织和运作的法律框架； 2-对个人和组织的财产权和经营自由权进行制度化，以保护投资者；3-基本上，与国有经济和外商直接投资（FDI）经济相比，民营经济可以自由竞争并在法律上受到平等对待。逐步消除在获取资源和国家对民营经济支持方面的区别对待；4-通过完善税收政策、技术和公共行政手续，为民间投资发展创造有利条件。

越南民营经济发展现状

民营经济迎来强劲发展。平均而言，2010年至2021年期间，每年成立超过10万家企业。特别是在2018年至2022年期间，每年设立超过13万家新企业。相应地，每年注册资本超过500万亿越南盾。 2018年至2022年期间，每年新增注册资本超过150万亿越南盾⁽⁶⁾。

迄今为止，民营经济部门已形成和发展了一批大型民营企业^（7^），这些企业正在逐步开展多行业业务，成为国民经济的重要大型企业。此外，还有一些民营企业⁽⁸⁾在海外投资并取得了成功，建立了品牌。企业家队伍日益壮大，民营经济的商业精神、创新精神和崛起愿望日益强烈，社会责任、道德、文化日益深入人心。

事实上，民营经济对经济发展的贡献是多方面的：

第一，2010-2021年期间，非国有经济（包括民营经济和集体经济）对全国GDP的贡献率始终保持在50%以上（2019年为50.55%；2020年为50.56%；2021年为50.04%^（⁹^），包括合作经济部门），是国有、民营和FDI等3个部门中比例最高的。

第二，非国有经济部门（属于非国有工业、商业和服务业，不含个人所得税部分）对国家财政的贡献比例不断增加。在2010年-2021年期间，从2011年的11.7%上升到2021 年的18.48%⁽¹⁰⁾。特别是2017年以来，民营经济部门对国家财政的贡献超过了国有企业部门和外商直接投资企业部门。

第三，民营经济通过与FDI部门的纵向联系，逐步参与区域和全球合作、生产网络价值链。到2021年，民营经济在部分产品生产中将占到非常大的比重：海盐产量占91.27%；糖占88.45%；氮磷钾肥料占48.69%；水泥占44.64%；铸锭或其他原材料形式的钢铁占39.21%；轧钢占49.91% ⁽¹¹⁾。

第四，民营经济投资不断增加，民营经济占全社会投资总额的比重始终超过国有经济和外商直接投资经济。 2010-2021年期间，民营部门的投资比例从2010年的44.6%增加到2021年的59.5%⁽¹²⁾。因此，尽管公共投资调整为减少，但基础设施投资总额仍然增加。特别是2010年至2022年期间，一系列由民营经济部门承建的大型基础设施项目相继开工、竣工并投入运营⁽¹³⁾。

第五，民营企业资本周转指数相对稳定，2010-2017年期间在0.7至0.78倍之间波动，低于FDI企业（0.84至1.08倍），但远高于国有企业（0.36至0.59倍）。

第六，在公共投资减少的背景下，民营经济对公共投资资金的替代发挥着重要作用。 2010-2021年期间，公共投资占总投资的比例最高年份为36.1%（2012年），最低年份为24.1%（2019年）。然而，私人投资和外商投资的增加有助于稳定经济。

第七，民营部门不仅在经济上，而且在社会上，即解决劳动和就业方面，都做出了非常重要的贡献。 2010-2021年期间，尽管民营部门15岁及以上员工所占比重逐渐从2010年的86.3%下降到2021年的82.6%，但该部门仍然为国民经济80%以上的劳动力创造了就业。 2011-2018年期间民营经济部门员工平均增速超过3.6%，其中民营企业部门达到近5.4%。

此外，民营经济发展还存在以下一些短板：

一是，民营经济发展仍存在诸多障碍：1-虽然政治体系对民营经济的认识发生了变化，但仍然存在歧视和区别对待，尤其是很大一部分干部、公务员，甚至是民众对民营经济部门的认识。对民营经济在社会主义定向市场经济中的作用的认识不够统一，仍然不正确； 2-法律框架、机制和政策还存在许多不足、重叠和缺乏统一性，没有真正便利各经济主体，特别是区民营部门主体的经营活动。竞争政策效果欠佳，各经济成分之间资源获取不平等，政策执行过程存在差异。保护国内生产、打击走私和贸易欺诈的政策不符合且有很多局限性；3-国家管理仍然存在很多不足，特别是在执行法规和政策方面的效力和效率较低，没有足够机制和政策来鼓励民营企业创新并创造出在国际市场上有竞争力的产品。行政改革尚未实现“三减”目标（减少时间、减少成本、减少材料）。许多环节手续仍然繁琐、重复和重叠。帮扶活动仍然分散，有时没有针对正确的目的或目标受众，而且效率低下。越南在大多数阶段的“合规”成本和商业成本仍是商业成本较高的国家。

二是民营经济发展仍面临诸多挑战：1-民营经济单位数量特别是新开办企业数量快速增长，但停业、解散、破产企业比例仍然较高。该部门企业的质量和运营效率提升缓慢，大部分仍集中在贸易和服务业；2-该部门的商业主体多为中小型的，其中属于微型的比例相当高。如果按员工人数规模划分，2017年高达74%（2010年则为63%）。只有不到1%的民营企业拥有200名员工或以上的规模，而FDI企业部门中员工规模低于10名的企业比例约为30%，国有企业仅约为7.7%至13.4%；3-民营企业部门的亏损企业比例较高，相当于2010-2017年期间FDI企业部门的比例（2010年和2012年除外）。 2013年至2017年期间，民营企业亏损率有所上升，2016年和2017年达到48%至49%，是亏损率最高的部门；4-民营经济部门社会劳动生产率低于国民经济平均水平^（14^）。

三是民营经济对经济增长的贡献与其潜力不相称。 2010-2021年期间，占GDP的比重基本保持不变。全国民营经济单位平均规模仍然较小，以个体经济为主，占GDP的比重达30%左右；民营部门企业仅占GDP的9%；大多数民营企业参与区域和全球生产网络和价值链的能力仍然有限。国内民营企业参与全球价值链的程度很低，仅占企业的21%左右。国内经济（包括国内民营企业和国有企业）仅贡献了出口的 30%，而 FDI 部门则贡献了 70%。

第四，民营企业部门员工的平均收入虽然逐年持续增长，但仍处于三个部门中的最低水平，2010至2021年期间为340至750万越南盾/人/月，相当于国有企业的49%-82.15%、FDI部门企业的73%-90.1%⁽¹⁵⁾。

第五，民营经济能力仍存在局限性：1-民营经济主体缺乏创新开发新技术、新工艺的能力。根据世界银行的评估，越南企业的研发成本并没有太大改善。如果说2008年该指数的得分为3.6/10（排名42/134），2010年上升至3.8/10（排名27/133），那么2017年得分仅为3.5/10 (排名 49/138)；2-民营部门的生产能力和质量、价格竞争能力，甚至是民营经济中最有能力的企业仍然非常有限。民营经济部门劳动生产率增速仍然较低，仅相当于国有企业的34%、 FDI企业的69%左右。科技能力依然有限，企业技术创新投入仅占收入的0.3%左右，远低于印度（5%）、韩国（10%）等国家。越南企业尚未注重提高互联互通和竞争能力来参与区域和全球价值链，只有约21%的中小企业参与全球价值链，14%成功与外国合作伙伴对接^（16^）。

第六，民间投资仍存在诸多不足，有迹象表明外资和公共投资压倒国内民间投资。在许多行业，如电子、汽车、摩托车等，FDI企业的广泛参与并没有成为支撑和催化国内民营企业发展的因素，相反，FDI企业竞争并压倒国内民营企业。此外，由于国内民营企业的发展时间短于FDI企业和历史悠久、经验丰富的国有企业，因此也容易受到外部形势（危机、衰退）冲击以及市场经济的过度影响（投机、逐利、小圈子利益等）。

新形势下民营经济发展的几点经验

国内外形势给民营经济发展带来诸多机遇和挑战：

第一，世界正面临衰退、通货膨胀以及大多数货币对美元汇率上涨等状况。一些主要经济体通胀上升，对各种世界经济问题造成负面影响。紧缩货币政策将使全球经济增长面临下滑的风险。世界正面临一场新的衰退。

第二，世界同时正在融入和分裂：一方面，新一代自由贸易协定和区域互联互通得到推进；另一方面，分裂的趋势也在出现，最典型的是英国脱欧、俄罗斯与乌克兰的冲突。俄罗斯遭到制裁，世界分裂，欧洲国家面临能源困局以及许多其他后果。

第三，资本流正在从一些传统国家转向一些新兴国家。各国调整战略目标来应对地缘政治风险。这一方面影响了资本迁出国家的经济发展；另一方面，带来一场吸引资本流的竞争。因此，各国必须调整经济发展方式。

第四，世界正处于第四次工业革命，机遇与挑战并存。第四次工业革命创造了很多机遇，比如新的经济空间、新技术、新产品；世界将更加开放，互联互通将更加紧密。然而，第四次工业革命也带来了挑战，例如资本流动的潜在风险以及现实世界与虚拟世界之间的竞争。特别是，随着业务目标和战略的调整，一系列科技企业正在裁员数千人。

五是，非传统安全风险和气候变化强烈显现。非传统安全威胁，例如因史无前例的新冠肺炎大流行而不得不实施的社交隔离对生产链和供应链产生严峻影响。此外，气候变化发生得比预测更快、更强烈，也在海平面上升、咸水入侵、干旱、洪水、海啸等方面对各国带来重大影响。

近段时间民营经济发展的现实可以得出一些经验教训：

一是创新对民营经济的作用和地位的认识。统一对民营经济在国民经济中的作用的认识和思想，要瞄准其成为国民经济的首要动力的地位。要在政治社会体系中统一认识民营经济的带动作用，从而为民营经济发展创造一切条件，充分发挥民营经济的优势和潜力。

二是补充完善民营经济发展的法律体系、机制和政策，为各经济成分营造良好、公平的营商环境。继续完善与民营经济发展相关的法律体系；同步有效部署支持民营经济发展的既定任务和方案。建设精简、高效的国家机构；培养一支品德高尚、政治思想过硬、业务素质较高的干部和公务员队伍。强化纪律、规矩，严厉防范和打击腐败、浪费、消极现象。

三是需要改革行政手续，以实现“三减”目标（减少时间、减少成本、减少材料）。为支持民营经济发展，要大力、有效实施降低生产经营成本的方案；出台机制和政策为民营经济积极参与国际经济一体化进程创造条件。确保鼓励和支持民营经济发展的机制和政策符合市场机制、不违反国际承诺、不违反市场原则；促进民营经济的自主性和竞争性。补充完善并有效落实支持民营经济的相关法规、政策，特别是支持中小企业的法规。

四是发挥民营企业作用，表彰那些具有创新模式和在国内国际市场上有竞争力产品的民营企业。与经济转型进程相结合的民营经济发展政策，为民营经济部门投资提升能力创造了空间和商机。越南经济以一些民营经济集团而闻名于世。

五是促进地方民营经济发展。民营经济单位要付出真正努力，更新、掌握国家现行法规，在生产经营过程中遵守、合法经营；积极寻求伙伴，开展合作，提高其在国际经济一体化进程中的竞争力。强化各部门在组织实施、落实民营经济发展方针政策的责任；在贯彻落实民营经济相关方针、法律、政策中严明党纪和国法。加强民营经济特别是企业中党的建设工作。要积极主动、及时表彰和奖励那些生产经营活动高效、遵守法律法规良好、对经济社会发展作出较多贡献的优秀民营经济企业和单位。

六是对于投资特别是民间投资，要深入把握外部资源为重要的、国内资源起决定性作用的方针。真正将民营部门的资源视为发展的动力；同时，要明确把行政改革和营商环境改善作为鼓励民营经济发展和投资的重要基础。吸引FDI需要与吸引领先的制造和流通企业结合起来，以引领和吸收国内民营部门。发挥国家投资的引导作用，吸引包括国内私人在内的社会资本投资。将国家投资作为“诱饵”资本，以吸引社会资源和民营部门投资，用于升级经济基础设施，特别是交通系统。

此外，民营经济发展还应注意以下问题：

一是在各级各部门、各地方深入贯彻党和国家方针、路线、体制、机制、政策和实施办法中民营经济是重要动力的精神。

二是在梳理和消除民营企业经营障碍的同时，为广大民营经济部门特别是民营企业创造良好的发展环境，旨在尽量减少企业停业和破产的状况。

三是鼓励民营企业发展，为劳动者，特别是新加入的劳动力创造就业和收入，实现包容性增长。

四是建立支持新开办企业的资金，营造支持企业家创业的环境。特别是要着力提高国家竞争力、企业竞争力、行业竞争力。

五是营造制度、科技、金融、信贷、土地获取等环境，增强各经济成分平等竞争的环境，作为提高经济效率的基础。

六是注重投资，特别是民间投资。在国有经济为主导的方向指引下吸引国内企业和民众的资源投入基础设施建设，避免陷入公债和外债陷阱。积极制定机制和政策，吸引各种资源来应用第四次工业革命成果，重点是在数字技术社会中成功实现经济数字化转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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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阮富仲：社会主义和越南走向社会主义道路的理论与实践若干问题，真理国家政治出版社，河内，2022 年，第26页

（2）越共六大文件：真理出版社，河内，1987 年，第56页

（3）（4）越共十三大文件：真理国家政治出版社，河内，2021 年，第一册，第 130、240页

（5）1990年《民营企业法》和《公司法》，1999 年、2004 年、2014 年和 2020 年《企业法》，2004 年、2014 年、2020 年《投资法》，《竞争法》《公私伙伴方式投资法》《规划法》《公共投资法》《招标投标法》《中小企业支持法》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