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产主义杂志）《越南与欧盟自由贸易协定》被评价为自由化范围广泛的全方位、高质量的新一代协定。因此，分析和预测协定生效后越南贸易往来和引进外资展望的部分研究认为，加入协定，对贸易增长和进出口市场开发产生积极的影响，促进进出口市场多元化和结构重组，使之更均衡，开启更多引进投资的机会。然而，除此之外，越南出口产品也面对着一系列来自各种非关税壁垒、技术壁垒、原产地规则等的更严苛的要求。
阮春福总理见证越欧投资保护协定的签署 _图片来源：越通社
越欧自贸协定的主要内容
进行谈判与法律审查多年之后，到2018年10月17日，欧盟委员会正式通过了越欧自贸协定，越南和欧盟的代表于2019年6月30日正式签订了该协定。2020年2月12日，欧洲议会正式批准；越南国会于2020年6月8日正式通过协定。在双方按规定完成相互通报的程序后，协定于2020年7月对欧盟和越南正式生效。协定共17章、2项议定书和一些附属备忘录，主要内容如下：
在货物贸易方面，协定将对双方交易的货物取消超过99%的关税。据此，协定生效后，越南将取消欧盟出口产品的65%的进口税，其余将在十年时间内逐渐削减。欧盟则对71%从越南进口的产品取消关税，之后七年内该比率将增至99%以上。
有关非关税壁垒的承诺得到细化：关于贸易的技术壁垒：第一，双方同意努力实施世贸组织贸易技术壁垒协议的相关规则，其中越方承诺在颁布本国关于贸易技术壁垒的规定中增加各项国际标准的运用；第二，协定设有单独的附录来规定汽车领域的非关税壁垒，其中越南承诺根据1958年UNECE协定（联合国世界车辆法规协调论坛框架下的协定）在越欧自贸协定生效五年后承认欧盟的全部汽车技术符合性认证；第三，越方承诺接受非农产品（药品除外）的“欧盟制造”（Made in EU）产地标签；同时，接受部分欧盟国家具体的产地标签。
对于食品安全和动植物检疫措施：越南和欧盟就为各种动植物产品的贸易活动创造条件的若干原则达成了协议。特别是，对于越南的进出口货物，欧盟的管理主体是作为越南货物进出口地的每个成员国主管当局，而不是欧盟的联盟级别的部门。
对于其他非关税措施：协定也包含面向减少其他关税壁垒的各项承诺（例如关于签发进出口许可、海关手续等的承诺），旨在为双方之间的进出口活动创造条件（2）。
在服务贸易和投资方面，越南和欧盟承诺创建一个有利于双方企业活动的开放投资环境。对越南来讲，协定的各项开放承诺与世贸组织相比更深广。而欧盟在协定中所作承诺高于该联盟在世贸组织的承诺，相当于欧盟在其近期签订的自贸协定提出的最高承诺水平。越方承诺为欧盟投资者创造便利条件的领域包括部分专门服务（3）、金融服务、电信服务、运输服务、分销服务。双方也提出了投资领域的国家待遇相关承诺；同时讨论了投资者与政府之间的争端解决内容（4）。
关于政府采购，双方就协定中相当于世贸组织《政府采购协议》的内容达成一致，包括一些义务，如网上招投标、创建电子信息门户来发布招标信息。越南制定了实施的时间表。欧盟也承诺给予越南技术支持来履行这些义务。此外，越南也有期限地保留为国内承建商、货物、服务和劳动者保留一定比例的标项价值的权限（5）。
关于知识产权，协定中知识产权的部分包含关于版权、发明的承诺、有关药品和地理标志等的承诺，保护程度高于世贸组织。基本上，这些承诺符合越南现行法律规定。具体：第一，关于地理标志，协定生效后，越南承诺保护欧盟169项地理标志，欧盟将保护越南39项地理标志。越南的地理标志都与农产品、食品有关。第二，关于商标，双方承诺采取便利透明的注册流程，包括建立关于已经公布的商标清单和已经注册的商标的电子数据库，方便民众了解；同时允许对已注册但五年内不使用或使用不符合目的的商标终止效力。
除了带来重要的经济机遇，协定也保证贸易、投资和可持续发展目标始终是并行的，其方式是建立关于劳动保护、安全、环保和消费者保护的最高标准。双方也同意承诺尊重并有效落实国际劳工组织有关办公场所基本权利的原则，落实国际环境协议，保护和可持续管理野生动物、生物多样性、林业和水产（7）。
越欧自贸协定也包含有关能力合作培养、法律体制、竞争和补贴政策等的章节。这些内容符合越南的法律系统，为双方加强合作，促进贸易和投资的发展创建法律框架（8）。
越欧自贸协定签订后越南贸易往来和引进外资活动
各项自贸协定带来的主要利益是助力消除成员国之间的贸易壁垒，吸引企业来越南建立生产流程，以在对成员国市场进行出口时享受关税优惠。再者，越欧自贸协定的结构与越南过去曾经签署的其他自贸协定有着明显不同，许多内容被认为将为增加贸易往来和引进外商直接投资创造便利条件。
对于贸易往来活动，越欧自贸协定被评价为一项保证越南和欧盟利益均衡的全方位、高质量协定，其中考虑到了双方之间在发展水平上的差距。此外，欧盟各国与越南之间的经济结构有着互补性，而不是竞争。因此，协定被认为将为越南的出口带来巨大的商机，尤其是大米、食糖、猪肉、畜肉、禽肉、饮料和烟草等各类农产品，服装纺织、鞋类等加工制造业，特别是2025年后，大部分关税壁垒得到取消。
实际上，协定签订后越南的贸易往来和引进外资活动，迎来许多积极信号。这表现于以下具体的例子：
统计数据显示，越南与欧盟各国之间的双向贸易额迅速增长，特别是出口额。2019年，越南与欧盟（29个国家）之间的进出口总额超过564亿美元，占越南进出口总额的近11%。其中，越南对欧出口额达415亿美元，较2018年下降1%，占全国出口总额的15.7%。越南从欧盟进口额达149亿美元，增长7.4%，占进口总额的5.9%（9）。
然而，2020年前几个月，新冠肺炎疫情对越南进出口活动，包括与欧盟各国贸易往来产生直接的影响。具体如下：
货物需要大幅下降。自2020年3月，世界见证着新冠肺炎疫情在欧洲的严重蔓延。欧洲各国政府不得不颁布了一系列前所未有的强硬而彻底的措施来控制疫情，如暂时关闭学校、加强边境管控、限制众人聚集、购物、限制各商业中心的活动等，使得多个市场的消费品交易需要大幅减少。
货物通关活动遇到困难，使得时间和成本增加。从一些经济层面看，欧洲各国防控疫情的举措实际上影响了货物流通的速度，包括出口、运输、通关、储存、装卸等环节和货物的消费，使得经济、贸易、服务流动受到中断或放缓，导致成本的增加。
货物价格下降，对越南的货物出口活动产生巨大影响。因此，在2020年前四个月，越南与欧盟各国之间的进出口额下降了5.8%（达194.4亿美元），而越南与亚洲市场的货物贸易往来仅略降0.4%，而对于其他部分地区又实现了正增长，如美洲和大洋洲都实现正增长，分别达10.3%和8.2%（10）。部分产品对欧出口额（28个国家）也下降：各类手机和零件出口额达33.2亿美元，下降24.1%；计算机、电子产品和零件出口额达15.5亿美元，下降6.3%；纺织服装出口额达10多亿美元，下降13.5%；鞋类产品出口额达13.8亿美元，下降6.1%；水产品出口额达3.36亿美元，下降14.3%。然而，2020年前四月也有一些对欧出口额实现较好增长的产品，包括机械设备、工具达10.7亿美元，增长31.7%；农产品出口额达9.32亿美元，增长7.9%（11）。自2020年5月起，在采取一系列防止疫情蔓延的措施之后，部分欧洲国家开始放松了封锁令。据专家评价，疫情过后，欧洲各国的需求将增加。这是协定生效后越南的一大优势。
对于越南引进外资活动，截至2019年底，引进外资金额达380亿美元，较2018年增长7.2%。这也是过去十年最高的数字。其中，累积到2019年，欧盟是越南第四大投资来源地，尚在有效期内的项目2240多个，协议资金总额为246.7亿美元，占越南引进外资总额的7.6%（12）。
在2020年前四月，承诺投入越南的外资达123亿美元，同比下降15.5%。原因是疫情形势复杂严峻，使得世界生产经营活动停滞不前，全球供应链中断，对投资者的活动以及开展新投资项目和扩大现有项目规模的决定产生较大影响，使得2020年前几个月投资项目数量和协议资金总额都下降（13）。然而，流入越南的外资自2020年4月起呈回升之势。欧盟商会认为，越南目前有很好的地位来迎接各种新机遇。越南推出的举措成为其他国家的榜样，特别是在保护人民健康、助力保持欧洲企业界的信心（14）。协定被预测将于2020下半年开始对欧盟流入越南的外资流产生积极影响。
第一，协定中程度很高的削减关税和贸易便利化承诺，是促进外资流入越南的重要因素之一。该协定将助力增加欧盟之外国家的资金流入，使得欧盟各国流入越南纵向资金增多、横向资金减少。近年来的实践表明，欧盟流入越南的外资主要是纵向的，欧盟投资者以开发自然资源、原材料和廉价劳动力为目的的。
第二，协定较之于世贸组织在服务贸易和投资方面更广泛更深度的开放承诺，为欧盟企业的资金投入越南在世贸组织框架下不承诺而在协定框架下承诺的，在越南承诺比世贸组织承诺更深度开放的、同时作为欧盟各国优势的服务行业创造机会，如金融、物流、计算机服务、环保、高层次教育、分销、电信和医疗等服务（16）。
越南面临的若干问题
欧盟是越南重要的出口市场。可见，协定中强有力的市场开放承诺将推动越欧贸易关系发展。然而，对于越南与欧盟货物交易活动，需要注重以下问题：
第一，尽管协定可促进越南输欧货物增加，但速度过快可能导致该联盟针对越南出口产品加大各种技术壁垒的运用，其中主要是关于限制有毒有害化学品的规定、消费品安全、环保条件和社会责任等规定以及反倾销、反补贴等贸易防卫措施（17）。因此，工贸部需要继续主动制定有可能遭受贸易防卫调查或打击关税规避调查的产品追踪清单，以便给企业界和国家管理部门提供警示。对于企业，为充分利用协定的优惠，除了着重提升竞争力和出口品质量，越南企业需要确保自己的产品严格遵守欧盟的规定，特别是原产地、劳动和环境、技术标准和食品安全措施和动植物检疫等规定。
第二，越南很有可能将迎来各产业为利用越欧自贸协定的优惠而将生产从其他一些国家转移到越南的浪潮。因此，越南不得不面对着规避各项贸易防卫措施、商品产地欺诈、假借产地来逃避关税等状况加剧的危机，这将给越南的出口造成极大影响。因此，除了加强打击对贸易防卫措施规避和产地欺诈的行政管理措施之外，需要越南企业的积极参与，特别是努力了解欧盟各国的调查机制、规定、手续，主动健全数据管理系统来保证满足信息相关要求，在相关调查案事件中同进口国相关部门保持充分协作。另一方面，企业在制定出口战略过程中需要有计划地主动防范和处理各种贸易防卫诉讼。
在投资方面，在双方签订了协定的背景下引进欧盟外资的展望是十分积极的，有望助力越南外资质量在协定正式生效后得以改善。然而，越南今后在引进外资方面也需要留意以下问题：
第一，越南较之于未同欧盟签订自贸协定的本地区主要贸易和投资竞争国家（新加坡除外）率先同欧盟签约协定，被视为越南引进欧洲各国投资的一大优势。然而，该优势可能仅是短时间的，因为东盟和欧盟都展望达成两个地区之间的自贸协定。为实现该目标，欧盟今后将同每个东盟成员国就自贸协定进行双边谈判。因此，越南需要彻底利用其他东盟国家未与欧盟达成自贸协议的时间段来引进欧盟外资，特别是继续快速高效改善营商环境，加大法律法规改革，为企业和投资者削减成本、时间、行政手续。越欧自贸协定的内容本身也要求越南修改、补充相关国内法律法规来满足协定相关承诺义务。
第二，欧盟投资者在技术相关领域关注的问题，是知识产权保护。凭着知识产权领域较高的承诺水平，协定预计将给国内法律的修改带来不小的挑战。因此，越南需要核查《知识产权法》，旨在结合越欧自贸协定和其他新一代自贸协定更深度的承诺予以相应调整；加大越南在协定中承诺的投资活动监管和知识产权保护机制的完善，以及增强社会意识和企业意识以创建尊重知识产权的文化。
第三，尽管协定产生广泛影响并受到企业界关注，但了解协定的企业还不多。2018年，超过15%的受访企业表示对协定闻所未闻，80%表示所有耳闻但没有深入了解（18）。这可能限制企业充分利用机遇以及为应对协定带来的挑战而作出充分准备的能力。因此，需要继续加大形式多样的信息宣传普及力度，尤其是关于协定的承诺以及如何利用协定带来的机遇的线上方式，特别是针对越南的中小企业。
越欧自贸协定获得批准，有望将促进越南对欧盟的出口，以及加强引进欧盟外资流入越南。尽管遭受新冠肺炎疫情的沉重打击，但统计数据显示，这些活动在越南管控好国内疫情以及部分欧洲国家开始放松封锁令的最近几个月有了显著的改善。越欧自贸协定的谈判和签订符合加强越南与欧盟多方面关系，特别是经贸投资关系的主张。这是肯定协定生效后双方的经贸投资合作发展潜力的可靠依据。这也给越南政府部门和企业提出了一系列需要集中努力解决的问题，旨在充分利用越欧自贸协定带来的机遇并战胜协定造成的各种挑战。（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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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Eurocham: “EVFTA Report”, https://www.eurochamvn.org/The-EVFTA-Report, 2019
（2）WTO Center – VCCI：越欧自贸协定概要， http://trungtamwto.vn/download/19285/ttwto-tom-luoc-evfta.pdf
（3）专门服务包括法律服务、会计服务、审计和会计账簿、税收服务、建筑服务、技术咨询服务、配套技术咨询服务、城市规划和城市景观建筑服务、兽医服务、物理治疗和卫生护理服务
（4）工贸部：“越欧自贸协定和IPA简介”，http://evfta.moit.gov.vn/?page=overview&category_id=fb203c7b-54d6-4af7-85ca-c51f227881dd
（5）工贸部：“越欧自贸协定和IPA简介”，http://evfta.moit.gov.vn/?page=overview&category_id=fb203c7b-54d6-4af7-85ca-c51f227881dd
（6）工贸部：“越欧自贸协定和IPA简介”，http://evfta.moit.gov.vn/?page=overview&category_id=fb203c7b-54d6-4af7-85ca-c51f227881dd
（7）European Commission: “Commission presents EU-Vietnam trade and investment agreements for signature and conclusion”, http://trade.ec.europa.eu/doclib/press/index.cfm?id=1921
（8）工贸部：“越欧自贸协定和IPA简介”，http://evfta.moit.gov.vn/?page=overview&category_id=fb203c7b-54d6-4af7-85ca-c51f227881dd
（9）工贸部：“越南—欧盟双边关系”，http://evfta.moit.gov.vn/default.aspx?page=news&do=detail&category_id=13caec66-a1f8-4b9c-9066-b25657f4d36d&id=fe64a293-2b69-4c37-b1e0-cdd062451769
（10）海关总署：“2020年四月份和前四月越南货物进出口情况”，https://www.customs.gov.vn/Lists/
ThongKeHaiQuan/ViewDetails.aspx?ID= 1773&Category=Ph%C3%A2n%2 t%C3%ADch%20%C4%91%E1%BB%8Bnh%2 k%E1%BB%B3&Group=Ph%C3%A2n%2 t%C3%ADch
（11）海关总署：“2020年四月份和前四月越南货物进出口情况”，同上
（12）越黄：“越南引进欧盟外资展望”，http://tapchitaichinh.vn/nghien-cuu-trao-doi/trien-vong-thu-hut-fdi-tu-eu-vao-viet-nam-319058.html
（13）计划投资部：“2020年前四月外商直接投资情况报告”，http://www.mpi.gov.vn/Pages/tinbai.aspx?idTin=46093&idcm=208
（14）黄南：“越南迎来成为疫情过后吸引外资亮点的机会”，https://doanhnhansaigon.vn/thoi-su-trong-nuoc/viet-nam-truoc-co-hoi-thanh-diem-sang-hut-fdi-hau-covid-19-1098667.html
（15）阮氏明芳：“越南引进欧洲直接投资现状与展望”，http://www.tapchicongsan.org.vn/tin-binh-luan/-/asset_publisher/DLIYi5AJyFzY/content/thu-hut-au-tu-truc-tiep-nuoc-ngoai-tu-lien-minh-chau-au-vao-viet-nam-thuc-trang-va-trien-vong
文章来源：《共产主义》杂志2020年7月第945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