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产主义杂志）越共十三大通过的越南对外政策具有全面性和包容性，反映着越南共产党符合时代发展实践、世界和地区格局以及安全对外环境的认识和观点，其中包括在继承和延续越南在革新初期到现在的一贯对外政策基础上充分明确“伙伴”与“对象”。

实行革新以来党对对外关系中的“伙伴”与“对象”的认识发展过程

党关于对外关系中“伙伴”与“对象”的认识的发展与1986年12月召开的越共六大发起的国家全面革新事业息息相关。在六大确定的对外工作方向中，在重申加强与印度支那三国的特殊传统关系、与社会主义阵营各国的全面友好合作关系的同时，越南共产党还表示愿与有着不同政治社会制度的国家开展合作。这一观点的发展基于这样的认识：“着力统筹民族力量与时代力量”以争取一切资源来服务国家发展事业。然而，党在对外认识和观点上真正具有战略性的转变表现于中央政治局1988年5月20日“关于新形势下对外任务和政策”的第13/NQ-TW号决议^（1）。该决议指出了越南的对外战略是“多交友少树敌”，既合作又斗争，和平共处，“扩大关系并实现国际合作关系多样化”，以维护和平环境、促进国际一体化、打破封锁和禁运、吸引国际社会对国家革新事业的支持为目标。第13/NQ-TW号决议被视为具有战略水平的对外思路的转折，是我党在后续阶段进一步发展和扩大对外政策的基础。

到1991年6月的七大，越南共产党明确“主张在和平共处各项原则基础上与不分政治社会制度的所有国家进行平等互利合作”^（2）。凭着开放的对外政策，越南共产党强调：“越南希望成为国际社会所有国家的朋友，为和平、独立与发展而奋斗”^（3）。当时，凭着国家的声望和地位，可以理解越南“希望成为所有国家的朋友”是主动推动关系并希望成为各国的“伙伴”。越共七大通过的《社会主义过渡时期国家建设纲领》也明确越南的对外方向：“奉行和平、与所有国家友好合作的对外政策”。据此，该时期取得的成果是越南打破了封锁和禁运，积极活跃推行独立自主、多边化、多样化的对外路线，恢复、扩大并同所有大国建立外交关系，其中重要转折点是于1995年内同美国实现关系正常化、同欧盟签订框架协定、加入东盟。

继承对外路线并发挥革新十年后取得的各领域积极成果，1996年越共八大政治报告首次强调：“继续本着越南希望成为国际社会所有国家的朋友，为和平、独立与发展而奋斗的精神奉行独立自主、开放、多边化、多样化的对外政策……本着相互尊重独立、主权、领土完整，互不干涉内政，平等互利的原则同各个国家、国际和区域组织开展多方面的双多边合作，通过协商来寻求办法妥善处理存在的问题和纠纷，保证和平、稳定、安全、合作与发展”^（4）。
步入21世纪，在实行革新15年后，越南的实力和地位得以增强，国际声誉不断提高。从此，2001年4月召开的越共九大将“越南希望成为国际社会所有国家的朋友”调整为“越南愿成为朋友”，并首次补充强调“是国际社会各国值得信赖的伙伴，为和平、独立与发展而奋斗”^（5）。词组“越南愿成为朋友”可以这样理解，凭着取得的成就，实行革新15年后得以提升的越南国际地位允许越南不仅主动，而且还接受那些希望与一个革新的越南推动和发展关系的“伙伴”的主动。换言之，越南对外活动中的“伙伴”关系得到了双向推动。“值得信赖的伙伴”一词的补充表明，越南不仅希望扩大关系，而且还将关系提升至新的高度，同时为越南在对外关系中确定合作伙伴提供前提。

越共九大之前，中央政治局2001年11月27日印发了“关于融入国际经济”的第07 NQ/TW号决议，提出了国际合作的指导方针，旨在充分争取外部资源服务国家经济发展。据此，决议指出：“融入国际经济是既合作又斗争，既有许多机遇又有不少挑战的过程，因此需要针对具体的对象、问题、场合和时间清醒、巧妙而灵活地处理融入的两面性”，同时强调“把融入国际经济过程与保障国防安全的要求紧密结合起来，警惕那些通过融入来对我国实施‘和平演变’意图的阴谋”^（6）。

到九大任期中期，2003年7月八中全会通过了“关于新形势下保卫祖国战略”的决议^（7）。该决议很有意义的亮点是，党的一份正式文件首次提出了越南国际关系中确定“伙伴”和“对象”的原则。这一原则的提出是从越南不断扩大和多样化的国际关系的实际出发的；同时有助于对合作与斗争，经济利益与保证政治稳定、国家安全，国家民族利益与融入国际时的义务之间有着辩证的看法。可以说，九届八中全会明确并指出“对象”与“伙伴”的范围是党的具有战略水平的敏锐和辩证的认识和思维发展，符合国际关系快速变化的趋势。这有助于越南避免迷茫并摆脱冷战时期“敌友”极端思路。

2006年4月召开的十大、2011年1月召开的十一大和2016年1月召开的十二大继续重申越南一贯的对外政策是实现“关系多边化、多样化”，强调需要“主动和积极”融入国际，但最崇高的是致力于国家民族利益。值得一提的是，继承九届八中全会决议，十一届八中全会发表了2013年10月25日“关于新形势下保卫祖国战略”的第28-NQ/TW号决议^（8）。第28-NQ/TW号决议提出了关于“伙伴”和“对象”的观点，据此尊重独立主权、同越南建立和扩大友好平等合作关系的都是伙伴；而在祖国建设与保卫事业中有着破坏越南革命目标之阴谋和行动的任何势力都是越南的斗争对象。可以说，确定“伙伴”与“对象”是在对外活动中正确处理的依据，充分体现祖国建设与保卫两大任务的有机和辩证联系。这样确定“伙伴”是符合并与党自实行革新事业时的观点相一致的，即越南希望并愿意成为国际社会各国的朋友和值得信赖的伙伴。而随着世界形势的演变和进行革命事业的过程，实践指出了这里的“对象”不仅包括那些有着制造战争、暴乱颠覆社会主义制度和国家的阴谋和行动的势力，而且还是那些通过武装和非武装手段、从国家内部和外部侵犯独立、主权、国家民族利益的势力。然而，重要的是在思维中不可以僵化、只看到“伙伴”或者“对象”中的一个方面。这容易陷入极端的态度。在此认识下，决议认为“在当前形势快速复杂演变的背景下，需要采取辩证的看法：在每个对象中仍可能有需要争取合作的方面，在每个伙伴中仍可能有与我方利益相矛盾、需要斗争的方面”。党关于“伙伴”与“对象”和运用方法的认识和观点的发展是辩证的、符合实践的。鉴于第28-NQ/TW号决议的观点，十二大强调越南对外活动包括“合作与斗争”两个方面。

这样一来，可以简要总结，“伙伴”被理解为“合作伙伴”，而“对象”是“斗争对象”。无论是“合作伙伴”还是“斗争对象”，最终和最崇高的目标是为了“国家民族利益”，“保证国家安全稳定、社会秩序，捍卫祖国，捍卫党和社会主义制度”。

越共十三大文件中的“伙伴”与“对象”

在分析世界和地区形势，重申越南坚定奉行独立自主、和平、友好、合作与发展的对外路线，致力于实现对外关系多样化、多边化，越南是国际社会的朋友、值得信赖的伙伴和积极负责任的成员之后，十三大政治报告提出了对外活动方向，即“推进双边外交和提升多边外交水平……重视同周边国家发展传统友好合作关系……同各伙伴特别是战略伙伴、全面伙伴和其他重要伙伴推进并进一步深化双边合作关系……坚决、坚持斗争、挫败各种敌对势力干涉内政、侵犯独立、主权、统一、领土完整、国家安全和国家政治稳定的一切阴谋和行动”^（9）。

总体上看，越共十三大通过的对外政策是对实行革新以来的对外政策特别是2016年越共十二大通过的对外政策的继承和延续，其一贯主张是“实现对外关系多样化和多边化”“越南是国际社会的朋友、值得信赖的伙伴和负责任的成员”^（10）。

有关“伙伴”，不难看出，除了有着“特殊睦邻”关系的老挝和柬埔寨两国之外，迄今，越南已同17国建立战略伙伴关系，同13国建立全面伙伴关系。在伙伴中，越南也提出邻国再到战略伙伴和全面伙伴的优先顺序。

然而，越南的伙伴关系不仅局限于传统伙伴、战略伙伴和全面伙伴，而且还包括“其他重要伙伴”。其含义基于越南目前广泛的对外关系的范围。截至目前，越南已同193个联合国会员国中的189个建交，作为多个地区和国际组织的成员，签订了15项自贸协定，其中越英双边自贸协定和《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RCEP）是最新的自贸协定。凭着如此广泛和多层次的对外关系网络，越南有着各伙伴之间交织的利益。因此，换言之，越南的“伙伴”是所有已经建交的国家，是那些与越南保持经济关系的国家，是东盟和联合国等地区和国际组织，《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全面进步协定》、RCEP、大湄公河次区域等多边机制和协定，亚太经合组织、亚欧会议等论坛以及越南作为成员的运动的成员。这么说意味着不仅那些被确定为“战略伙伴”或者“全面伙伴”的关系才是越南的“伙伴”，而只是建立在越南和各伙伴需要基础上的伙伴关系的水平和性质的标志罢了。当然，这一伙伴关系的水平和性质将决定基于双方协议和理解的战略和全面合作范围，不会取决于第三方的评估。

关于“对象”，十三大政治报告指出那是有着“干涉内政、侵犯独立、主权、统一、领土完整、国家安全和国家政治稳定的阴谋和行动”^（11）的势力。与此同时，十三大明确了以下挑战：一是腐败、浪费、官僚主义，政治思想、道德、生活作风腐化变质，内部“自我演变”“自我转化”以及错综复杂的社会矛盾；二是各种敌对势力继续加大破坏越南党、政府和国家的力度；三是捍卫独立、主权、统一、领土完整，维护和平稳定环境……是越南今后面临的极大挑战^（12）。上述三个挑战中的两个直接或间接地与各种外部“对象”有关。有关第二种挑战，2019年《越南国防白皮书》指出：东海形势近期尽管迎来了一些积极转变，但各种导致不稳定和紧张的因素依然存在并复杂演变，给越南捍卫领土主权、维护和平与稳定构成新挑战。东海的新态势，包括那些以实力强加的、无视国际法的单边行动以及改变现状、侵犯越南依据国际法享有的主权、主权权利、管辖权的军事化行动，影响到有关国家的利益，威胁着地区和平、稳定、航行和飞越安全。此外，各种非传统安全问题如气候变化、人口拐卖、恐怖主义、非法移民、环境灾害、疫情、自然灾害、跨境河流流向变化等，对多地的水源安全、粮食安全、环境安全产生冲击，也是越南发展面临的挑战^（13）。如此说来，如果认为“对象”是那些阻碍越南发展，破坏制度，威胁越南共产党的生命和制度存在，侵犯国家民族利益的，那么“对象”应包含上述挑战。

新世界格局下理解和处理“伙伴”与“对象”关系的若干方向

十三大政治报告认定：“世界正经历着快速复杂且难以预料的大变局。和平、合作与发展仍是主流，但正面临着一系列阻力和困难，大国战略竞争、局部冲突以多种形式持续发生且愈演愈烈，使得国际经济、政治、安全环境面临的风险加剧……世界格局继续朝着多极、多中心的方向变化，大国合作、妥协但斗争和相互牵制也愈演愈烈。国际关系中极端民族主义、大国强权主义、实用主义加剧。发展中国家特别是小国面临着一系列新困难、新挑战。亚太地区，包括东南亚有着日趋重要的战略地位，是大国之间竞争激烈的区域，蕴藏着许多不稳定性”^（14）。

实际上，世界形势特别是东亚和东南亚地区的局势迎来了复杂势头，涉及主权和领土争端的武装冲突危机加剧，给地区安全构成威胁。不仅如此，自美国实行“自由开放的印太”战略以来，该地区成为域内外国家调整安全和对外政策的重点。法国、德国、英国等部分欧洲国家也单独推出印太战略，逐渐加大对东海地区的干预。

位于一个迎来激烈竞争的地缘政治区域且有着利益交织的广泛对外关系，越南受到一定的影响和冲击。在此情况下，越南对外政策在看待和处理“伙伴”与“对象”关系的方法和方向需要：

第一，坚定原则并坚持那些具有战略性的问题，但在策略和组织实施中巧妙和灵活。“以不变应万变”需要始终是越南在任何条件下对于所有问题，在越南与各伙伴，在“伙伴”与“对象”转化关系中的对外方针。

第二，灵活地看待“伙伴”和“对象”。需要避免“不支持我们就是我们的敌人”的观点。在国际关系中，对于所有国家，最根本的是最好地保证国家民族利益。

第三，越共十三大通过的对外政策中的“伙伴”和“对象”反映着祖国建设与保卫两项战略任务之间的有机联系并建立在以往决议特别是第28-NQ/TW号决议的基础上的。历史经验表明，坚决不会，而且任何人都不能迫使越南“选边站”。谁是“伙伴”将由越南主动推动，但同时也在国家民族利益得到保证的基础上坦诚接受那些希望越南成为伙伴的各方的诚意。

越共十三大对外政策明确“伙伴”与“对象”体现了祖国建设与保卫等党的两项战略任务之间的结合。九届八中全会和十一届八中全会的决议一贯地确定“伙伴”与“对象”，是新形势下越南对外政策中将“伙伴”与“对象”进行制度化的依据。实行“国际关系多样化、多边化，越南是国际社会各国的朋友、值得信赖的伙伴”对外政策的结果，“伙伴”与“对象”原则认知和实施中的灵活，为使得越南获得如今之基业、实力、地位和国际声誉做出了贡献。（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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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阮基石：“世界变局与我们的新思维”，国际研究杂志1990年1月第一期
（2）越共七大文件：真理出版社，河内，1991年，第89页
（3）越共七大文件：同上，第147页
（4）越共八大文件：国家政治出版社，河内，1996年，第41-42页
（5）越共九大文件：国家政治出版社，河内，2001年，第119页
（6）越共中央政治局2001年11月27日关于融入国际经济的第07-NQ/TW号决议，https://thuvienphapluat.vn/van-ban/Thuong-mai/Nghi-quyet-07-NQ-TW-hoi-nhap-kinh-te-quoc-te-112630.aspx
（7）黄春林：“越共九届八中全会决议落实十年若干问题”，http://tapchiqptd.vn/vi/nghien-cuu-tim-hieu/mot-so-van-de-dat-ra-qua-10-nam-thuc-hien-nghi-quyet-trung-uong-8-khoa-ix/4098.html
（8）陈太平：“新形势下保卫祖国战略若干基本内容”，http://tapchiqptd.vn/vi/quan-triet-thuc-hien-nghi-quyet/mot-so-noi-dung-co-ban-cua-chien-luoc-bao-ve-to-quoc-trong-tinh-hinh-moi/5731.html
（9）越共十三大文件：真理国家政治出版社，河内，2021年，第一册，第162-163页
（10）越共十二大文件：党中央办公厅，河内，2016年，第153页
（11）（12）越共十三大文件：同上，第一册，第163、108页
（13）国防部：2019年越南国防，真理国家政治出版社，河内，第19-20页
（14）越共十三大文件：同上，第一册，第105、106、107页
文章来源：《共产主义》杂志2021年6月第967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