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产主义杂志）对社会主义定向市场经济的认识逐步形成、完善和不断发展，是越南共产党“一项极其根本和富有创造性的理论突破”（1）及革新路线理论中尤为重要的内容。本文通过梳理40年来越南共产党历次大会关于社会主义定向市场经济认识的发展过程，识别新的背景和形势，提出实现国家发展目标的对策。
苏林总书记与中央政策与战略部召开工作座谈会 _图源：越通社
越南共产党在近40年革新过程中不断补充和发展社会主义定向市场经济认识的历史背景和过程
自20世纪80年代初，社会主义国家高度集中的计划经济模式已不再适应，成为经济增长放缓的根本原因，使大多数社会主义国家陷入经济社会停滞和严重的危机。 20世纪80年代末至90年代初，苏联和东欧基于苏维埃模式的现实社会主义的崩溃，迫切需要选择一种新的、合适的经济模式来取代高度集中的计划经济模式。
在越南，国家统一后，高度集中的计划机制的弊端日益凸显，成为国家经济社会遇到重重困难的主要原因，造成了严重后果，弱化了人民对越南共产党领导和国家机关管理的信任，要求党正视现实，创造性地运用马克思列宁主义和胡志明思想，正确评估形势，选择革新道路，首先是开展经济革新，推动国家发展。
越南共产党第六次全国代表大会（1986年）选择了革新道路。在马克思列宁主义和胡志明思想的理论基础上，充分体现“正视事实、正确评估事实、阐明事实”（2）的精神，越南共产党坦率承认对社会主义、走向社会主义道路认识上的缺点和错误，特别是在经济理论认识、经济政策规划和执行上的错误，从而坚决革新经济发展思路，旨在稳定经济社会各方面，继续为下一阶段推进社会主义工业化奠定必要前提。
越南共产党清楚地认识到“多成分结构的经济是过渡时期的特征”（3），主张废除官僚主义的高度集中和补贴，建立符合客观规律和经济发展水平的新机制。初步认识新经济机制的内涵，即在国民经济规划中必须充分、正确运用商品货币关系，政府不深度干预企业生产经营活动，而是通过法律、政策和运用先进技术手段，对各经济成分的企业和生产经营单位进行管理和调节。商品货币关系的运用应着眼于妥善解决利益关系，其中，生产经营者的利益是经济活动的直接推动力，并为满足其他利益创造基础，同时构建合理的经济结构，首先是经济行业结构，符合物质生产行业发展规律，符合国家能力，符合国际分工和国际合作……上述关于在经济机制中运用商品货币关系的客观必要性的新思考，为越南共产党在革新时期对社会主义定向市场经济模式的根本性理论突破奠定了基础。
根据1986至1990年阶段恢复多成分经济、在经济机制中运用商品货币关系取得积极成果的实践，越共七大（1991年）明确指出：“发展多成分商品经济是向社会主义过渡时期的一项长期战略方针”（4），“国营经济和集体经济日益成为国民经济的基础”，“实行多种形式的分配，主要采取按劳动成果和经济效益分配的方式”（5）。社会主义定向多成分商品经济的运行机制是政府通过法律、计划、政策和其他手段进行管理的市场机制。为充分发挥市场机制在再生产过程中的作用，越南共产党明确认识到要逐步建立并同步扩大各类消费品市场、生产资料市场、服务市场、资本市场、货币市场、外汇市场、劳动力市场等，发展各种吸引资本的形式，确保资金快速周转。在条件成熟时建立试点证券市场，保持独立自主，扩大国际合作，建设国内外开放型经济，实现对外关系多边化、多元化；将经济建设与国防安全结合起来，将经济增长与社会公正进步、文化发展、环境保护结合起来。
在总结十年运用市场机制进行革新事业的实践基础上，越共八大（1996年）明确指出：“商品生产并不与社会主义对立，而是人类文明的发展成就和客观存在，是社会主义建设的必要条件，即使在社会主义建成后也是必要的”（6）；在此基础上，必须继续通过同步构建市场要素和市场类型，为政府管理下的社会主义定向市场机制发挥作用创造条件。在认定革新路线实施十年的成果为工业化奠定必要前提的同时，越南共产党明确认识到必须继续运用国家管理之下的社会主义定向市场机制来推动国家工业化和现代化，旨在将越南建设成为拥有现代化物质技术设施、合理的经济结构、先进的生产关系与生产力发展水平相适应、物质和精神生活水平较高、国防安全稳固、民富国强、社会公正文明的工业化国家。同时，建设与地区和世界接轨，大力向出口倾斜，并用国产产品高效替代进口的开放型经济。
十五年革新历程的成果为越共九大（2001年）关于越过资本主义制度向社会主义过渡的发展的本质的突破性新认识提供了具有说服力的实践依据（7），同时正式确定向社会主义过渡时期越南的总体经济模式为社会主义定向市场经济，明确提出社会主义定向市场经济的目标、经济制度、运行机制、分配制度，同时强调重点建设和完善所有制、经济成分、市场体系、对外经济和发挥政府作用等制度。
越共十大（2006年）在思想上的新进展是统一了对“市场经济是人类文明的产物”的认识，明确利用市场经济作为建设社会主义的手段（8），继续补充和具体化完善社会主义定向市场经济体制的内容，继续强调，要走向社会主义，我们必须发展社会主义定向市场经济，推进工业化现代化，同时必须在完善社会主义定向市场经济体制中牢牢把握社会主义定向，从而提高国家管理的作用和成效；按照健康竞争机制同步发展和有效管理基本市场类型；大力发展各种经济成分和生产经营组织。
越共十一大（2011年）对社会主义定向市场经济认识的提升，体现在《社会主义过渡时期国家建设纲领》（2011年补充发展案）中的观点：“我国的社会主义定向市场经济是在共产党领导和国家管理之下按照市场机制运行的多成分商品经济。这是一种既遵循市场经济规律，又以社会主义原则和性质为基础、指导和支配的市场经济形态”（9）。十一大通过的《2011-2020年经济社会发展战略》将社会主义定向市场经济体制列为需要重点推进的三大战略突破口之一。
2016年越共十二大继续补充和发展了对越南社会主义定向市场经济的认识，即“全面、同步按照市场经济规律运行，同时确保社会主义定向与国家发展各个阶段相适应的经济。它是一个现代化的、与国际接轨，并拥有由越南共产党领导的社会主义法治国家的管理，旨在实现‘民富、国强、公正、民主和文明’目标的市场经济”（10）。同时，大会提出了继续完善所有制、发展各种经济成分和企业类型的体制；同步发展市场要素和市场类型；促进和提高融入国际经济的成效；提高党和国家对经济社会领导能力、管理效率和效力，发挥人民在经济社会发展中的当家作主作用。有关完善社会主义定向市场经济体制的十二届五中全会决议对十二大精神进行了细化和发展，继续强调建设和完善社会主义定向市场经济体制是一项战略任务和重要突破口，为快速可持续发展创造动力，同时明确认识到这是一个不断发展的过程；有选择地继承人类发展市场经济的成就和从我国革新实践中总结的经验。在十二大任期内，形成了关于解决好各阶段遵循市场规律与确保社会主义定向关系以及政府、市场与社会关系的新认识。对政府、市场与社会关系和政府、企业与民众关系的认识取得了重要进展。同时，十二大强调必须继续推进实施“三大战略突破口”，特别是社会主义定向市场经济体制的突破口，旨在大力解放生产力，调动、配置和有效利用资源。
2021年越共十三大继续强调，社会主义过渡时期越南总体经济模式是社会主义定向市场经济，即“一个现代化的、与国际接轨、按照市场经济规律充分、同步运行，并拥有由越南共产党领导的社会主义法治国家的管理，确保社会主义定向，旨在实现‘民富、国强、公正、民主和文明’目标，符合国家不同发展阶段的经济”（11）；继续强调，那是多种所有制形式、多种经济成分并存的经济体；其中，国有经济占主导地位；集体经济和合作经济不断巩固和发展；民营经济是重要动力；鼓励外商投资经济发展，符合经济社会发展战略、规划和计划。十三大确定的主要任务和措施之一是，着力全面同步完善社会主义定向市场经济体制，营造有利于调动、配置和有效利用资源的环境，促进投资、生产和经营。确保宏观经济稳定，大力创新增长模式，调整经济结构，推进国家工业化现代化；重点建设基础设施和推动城镇发展；结合新农村建设发展农村经济；优先安排资源用于山区和民族地区农村基础设施建设；推进国家数字化转型；发展以科技创新为基础的数字经济；和谐有效地统筹国内外市场；提高经济生产力、质量、效率和竞争力。
由此看来，越南共产党关于社会主义定向市场经济的认识在40年的革新历程中不断形成、完善和发展。社会主义定向市场经济是越南向社会主义过渡时期的总体经济模式。那是一个现代化的、与国际接轨、按照市场经济规律充分、同步运行，并拥有由越南共产党领导的社会主义法治国家的管理，确保社会主义定向，旨在实现“民富、国强、公正、民主和文明”目标，符合国家不同发展阶段的经济。
越南社会主义定向市场经济的一些特征
越南社会主义定向市场经济“是市场经济发展史上的一种新型市场经济；一种既遵守市场经济规律，又依据并在社会主义的原则和性质的引领和支配下运行的经济组织，体现在所有、管理和分配三方面。这不是资本主义的市场经济，也不是完全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12），因此，它既具有符合市场经济普世价值的共同特征，也具有其独特性：
首先，越南社会主义定向市场经济是一种自身具有客观必然性的模式，既是发展的目标，也是发展的动力。建设和发展越南社会主义定向市场经济的过程，是在越南共产党领导下有目的、有方向的运动。
第二，它是以人为本的经济，以人为发展中心，实现“民富、国强、民主、公正、文明”的目标。越南市场经济中的社会主义定向体现在以下几点：1-在发展目标上：实现“民富、国强、民主、公正、文明”的目标，在现代生产力和进步、符合的生产关系基础上实现经济高度发达；大力解放和不断发展生产力，改善人民生活；2-在发展方式上：发展多种所有制形式和多种经济成分的经济，其中，国有经济占主导地位，国有经济和集体经济一起日益成为国民经济的坚实基础；民营经济成为发展的重要动力之一；3-在收入分配上：在每一步骤、每项发展政策中实现社会公正进步；经济增长与文化发展、卫生、教育、环境保护等齐头并进，解决好社会问题，实现人的发展目标，完善主要基于劳动成果、经济效率，同时根据资本和其他资源的贡献并通过社会福利进行分配的制度；4-在管理上：发挥人民当家作主作用；确保在党的领导下发挥社会主义法治国家对经济管理和调控作用。
第三，越南是现代化的、与国际接轨、符合市场经济普世价值的市场经济。广泛深度融入国际社会的进程，使越南经济成为世界市场经济不可分割的有机组成部分，成为全球舞台上的主体，遵守全球规则。
第四，在越南社会主义定向市场经济中，政府、市场和社会在经济运行中存在着紧密互补的关系。合理处理这种关系是确保经济效率、社会公正进步和环境可持续性的重要条件。政府发挥宏观调控主体作用，服务和管理发展，旨在促进发展，克服“市场失灵”，特别是在实现可持续发展目标、确保社会公正进步方面的失灵。
政府的作用聚焦于“建立和完善体制，保护产权和经营权，维护宏观经济稳定和经济主要平衡关系；为企业、社会组织和市场运行创造良好、公开、透明的环境；调节、引导和促进经济发展，将经济发展与文化和社会发展、社会保障和民生保障、环境保护、国防安全保障相结合。政府根据市场经济的要求和规律，通过法律、机制、政策、战略、规划、计划、标准、规范和国家经济力量管理经济”（13）。市场的决定性作用体现在确定商品和服务价格、为有效调动和配置资源创造动力、调节生产和流通、规范企业活动、淘汰薄弱企业。社会组织的作用聚焦于建立和发展各种关系、协调活动、解决成员之间出现的问题；在与其他主体和伙伴的关系中代表和保护成员的利益；为成员提供支持服务；向政府反映各阶层人民的愿望和利益，参与论证国家的法律、机制和政策，监督国家机关和干部、公务员执法情况。
越南实行革新近40年来，社会主义定向市场经济发展取得了令人鼓舞的成果。越南从一个经常遭受饥荒的落后国家，一跃成为中等收入水平的发展中国家，人民物质和精神生活得到显著改善。越南从未拥有过今天这样的基业、实力、地位和国际声望。然而，由于诸多主客观原因，社会主义定向市场经济的制度化和发展仍存在许多需要克服的局限性，特别是研究能力、导向性和战略眼光有限，实践总结和理论研究还不能适应迅速复杂变化的现实要求；对社会主义定向市场经济若干问题的认识还不够深入、统一；在建立和组织实施适应第四次工业革命要求的制度方面的思路更新缓慢，惯性仍然很大。
新形势下越南社会主义定向市场经济的发展方向与举措
预计未来一段时期，国际形势将继续复杂多变，机遇与挑战并存。世界多极化、多中心格局的形成和一些经济体的强势崛起；大国之间的战略竞争、地缘政治和地缘经济碎片化趋势、全球贸易和投资转移等，都要求国家增强战略自主性，有效实施独立自主的外交政策，开展经济外交以控制风险，同时抓住全球供应链转移带来的机遇。全球化和国际一体化进程的变化，科技创新的发展，全球性问题、非传统安全等，都将为我国未来一段时期的快速可持续发展带来有利和不利因素。
经过40年的革新历程，国家的地位和实力日益增强，投资营商环境和国家竞争力不断改善，生产力得到发展；政治社会稳定，国家地位提高，经济保持较好增长势头，越南国际声誉日益提升，为国家今后一个时期的发展创造了重要前提。然而，经济仍然面临诸多困难和挑战，在发展社会主义定向市场经济过程中造成巨大压力，特别是经济固有的困难和薄弱之处，如基础设施质量、人力资源特别是高素质人力资源、科技水平较低等。为了在未来时期继续发展越南社会主义定向市场经济，必须同步采取以下措施：
第一，继续加强从中央到地方、各级各部门、企业、人民对发展越南社会主义定向市场经济的统一认识，特别是对越南共产党在社会主义定向市场经济方面的理论创新和突破的认识。必须深刻认识市场经济的普遍特征和越南社会主义定向市场经济的具体特征，以便提出适当的方针和政策并组织实施。
第二，推动同步完善制度和政策，重点解决制约市场经济发展的瓶颈和突出问题；继续提高国家治理质量和成效，制定并落实法律、战略、规划和计划。完善促进同步有效发展的体制，充分发挥国有经济、民营经济、集体经济、外商投资等部门的作用。继续改善投资营商环境，实现开放、透明、稳定；推动投资、生产经营的条件和程序简化，特别是在获取和挖掘资源、商机和市场方面。建立促进各经济部门间生产经营合作联动的制度，打造可持续的生产经营链和价值链，深度参与全球供应链。
第三，继续完善体制来充分同步发展市场要素和市场类型，解放和疏通发展资源；坚持市场价格，明确福利、激励与生产经营效率的界限；推动要素市场发展，使市场在资源调动、配置和利用中发挥决定性作用；发展符合文明、现代交易组织方式和电子商务的商品和服务市场；发展科技市场，同步发展基于拥有现代技术基础设施和交易方式的数字技术平台的金融市场、货币市场、证券市场、保险市场等。发展并严格管理房地产市场、土地使用市场。发展劳动力市场，改革工资和社会保险政策。发挥社会组织和社会职业组织在参与市场经济关系形成和规范中的作用。妥善处理市场机制的缺陷，确保社会福利保障、国防安全，保护生态环境。
第四，建立保障经济独立自主的制度，提高融入国际经济的成效。主动制定鼓励进出口市场多元化的制度和政策；主动选择并提高吸引和管理外资的质量，使其最符合国家发展要求；严格管理和有效利用外国和国际组织的贷款；合理使用适当的技术壁垒来保护国内市场；积极负责地参与区域和全球经济、贸易和投资体制的建设；制定计划，防止和减少外部因素对国家经济的负面影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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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阮富仲：《社会主义和越南走向社会主义道路的理论与实践若干问题》，真理国家政治出版社，河内，2022年，第25页
(2)、(3) 越共六大文件，真理出版社，河内，1987年，第11、56页
(4) 越共七大文件，真理出版社，河内，1991年，第21页
(5) 《党的文献全集》，真理国家政治出版社，河内，2018年，第51卷，第135页
(6) 越共七大文件，国家政治出版社，河内，1996年，第97页
(7) 跳过资本主义生产关系和上层建筑主导地位的确立，但是吸收和继承人类在资本主义制度下所取得的成就，特别是在科学技术方面，以迅速发展生产力，建设现代经济
(8) 《党的文献全集》，真理国家政治出版社，河内，第67卷，第118页
(9) 越共十一大文件，真理国家政治出版社，河内，2011年，第34页
(10) 越共十二大文件，真理国家政治出版社，河内， 2016年，第102页
(11) 越共十三大文件，真理国家政治出版社，河内，2021年，第1册，第128页
(12) 阮富仲：《社会主义和越南走向社会主义道路的理论与实践若干问题》，真理国家政治出版社，河内，2022年，第26页
苏林总书记与中央政策与战略部召开工作座谈会。图源：越通社
文章来源：《共产主义》杂志2025年3月第1057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