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产主义杂志）作为越南全方位外交事业的三大支柱之一，文化外交被视为对外政策中一个重要的领域，在全国多个层次和区域得到广泛开展。围绕致力于树立信心和提振越南与世界各国之间的关系以提高国家地位的目标，过去十年，文化外交取得了一系列值得骄傲的成就，为国家的发展做出积极贡献。

对文化外交的认识

自21世纪以来，与“软实力”概念一起，“文化外交”（cultural diplomacy）概念在国际关系中使用得越来越普遍和广泛。尽管有不同的看法，但该概念的内涵在这一点上是一致的：通过各种外交、对外活动利用文化来服务国家目标。

基于西方的理念，美国1977-1979年阶段的副国务卿、哈佛大学教授约瑟夫•奈认为：“文化外交是通过与硬实力即通过军事力量征服或胁迫相反的文化、价值和思想来说服的能力或软实力的典型例子”^（1）。英国贸易外交官协会成员阿提博陆（音译）认为：“文化外交是强调文化认同和相互理解作为对话的基础的一种外交方式”^（2）。莫斯科国际关系学院《外交工作》杂志认为“这是外交活动的特殊领域，涉及把文化当作对象和手段来利用，旨在达成国家对外政策的基本目标，树立国家美好形象，向世界推广本国文化和语言”^（3）。

在东方，中国学者彭新良认为，文化外交的具体含义是主权国家以维护本国文化利益及实现国家对外文化战略目标为目的，在一定的对外文化政策指导下，借助包括文化手段在内的一切和平手段来进行的外交活动”^（4）。日本学者小仓和夫强调：“文化外交的主要目标是通过文化的视角来强化和改善国家的形象和声誉”^（5）。

鉴于上述观点，在世界上，文化外交被理解为包括三大内容：第一，文化外交属于一个国家的外交政策；第二，文化外交把文化当作工具和手段来利用，以达到对外目标；第三，文化外交助力向世界推广国家文化，改善国家形象和声誉，增进各国之间的相互了解。

此外，当谈到文化外交时，学者们也常提到公共外交，因为两者之间在内涵上有相同之处。美国国务院将公共外交视为“由政府发起交流项目，利用各种出版、影视作品、各种文化交流活动、广播和电视台等信息传播手段，了解、获悉和影响其他国家的舆论”^（6）。文化外交和公共外交之间的共同之处是对国外推广文化、对国外公众树立信任，从而影响外国政府的决策。然而，文化外交针对的对象更广，包括国内公众、国外公众、外国政府，而公共外交的对象主要是国外公众、国际社会。文化外交的内容是文化，而公共外交的内容除了文化还包括经济、军事、科技等领域。

上述比较只是相对的，还取决于各国的看法。在美国和丹麦，文化外交被视为公共外交的一个分支；相反，在英国，文化外交被视为比公共外交更广泛的领域（因为公共外交只针对外国公众，而文化外交针对的是外国和国内公众和政府）。

在越南，对文化外交概念的理解较多样，各种观点既有相同之处，又有差异。从外交的角度去看，文化外交被视为“通过文化来建立、维持和发展对外关系的一种外交形式”^（7）。越南外交部对外文化和UNESCO事务司提出定义：“文化外交是由国家组织、支持或赞助的一种对外活动。该活动是在特定时间内以艺术、历史、思想、传统、饮食、影视、刊物、文学等文化形式展开的，旨在达到既定政治、对外目标”^（8）。从文化的角度看，有一种观念认为文化外交是利用文化手段来达到外交的目的以及利用外交来推崇文化之美的一种特殊活动”^（9）。

可见，在越南，对文化外交的看法较为多样，而且出发点也不尽相同。政府总理2011年颁布的《至2020年文化外交战略》也明确指出：“文化外交与经济外交和政治外交一起，形成越南全方位、现代化外交事业的三大支柱”。

综上所述，越南对文化外交的理解如下：第一，是通过文化手段实施的外交形式；第二，旨在达到国家的基本利益目标即发展、安全和影响，同时推崇文化价值；第三，是有效强化软实力、树立信心、推广国家形象的外交渠道；第四，是吸收人类文化来进一步丰富国家文化的渠道；第五，手段多样化，不仅仅是官方渠道，还包括非官方的渠道；第六，得到灵活运用并取得长效。

十年来文化外交政策实施过程取得的成果

在过去十年，越南文化外交作为一种新的对外活动领域，在理论、政策和实践实施方面取得了值得肯定的成就。正确定位文化外交的理论、概念、内涵、方式，有助于在实践中成功开展实施。同时，十年来的文化外交实践就是检验并总结出更深刻经验的重要根据，助力在后续阶段提升文化外交活动的水平。

文化外交的理论问题以及政策制定，做得有条不紊。早在2000年，外交部的各位专家、顾问就提出了文化外交问题，之后多场研讨会先后举行，旨在征求各位专家学者以及外交家的意见。历次外交部的外交会议也探讨文化外交问题。2006年召开的第25届外交会议明确了“文化外交与经济外交和政治外交一起，形成越南外交的三大支柱”；到了2008年召开的第26届外交会议，文化外交工作被视为整个外交部门的工作重点。之后，外交部2008年12月23日颁布了关于加强文化外交工作，为越南外交融入国际进程注入新动力的第4252/2008/CT-BNG号指示。在2011年召开的越共十一大文件中，文化外交地位继续得到提升：“统筹协调党的对外交往、国家外交、民间交流，外交、国防与安全，对外政治、对外经济与对外文化”^（10）。2011年2月14日，政府总理签发了关于批准《至2020年文化外交战略》的第208/2011/QĐ-TTg号决定，明确文化外交的五大活动，包括：打开和疏通与我们交往频繁的国家和地区之间的关系；促进、强化和增进与各国的了解；在国际舞台上推广越南国家和人民形象；为越南更多遗产获得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认可而开展工作；吸收人类文化精华来丰富本民族文化特色^（11）。从此以后，一些关于文化外交的研究课题得以问世，为这一新生领域提供了重要的理论依据。

在创建理论和政策的同时，各种实践活动在国内和国外许多区域得以展开。各种文化外交活动是通过在外交活动或者通信传媒、会议、研讨会等活动上推广文化艺术来进行的，旨在协助国家的对外和外交工作。具体，近年来，数百场文化事件，在最高级别的外交活动到各地方的活动框架内在国内和国外进行，内容和形式十分多元化。可将文化外交工作概括成以下四种形式：

第一，将文化外交结合到各种政治外交活动中去，如党和国家领导人的高层出访、吸引世界主要国家元首出席的高级会议等。自2007年，国家主席阮明哲对日正式访问之后，各种文化外交活动被纳入议程中去，使得自1973年两国外交关系正常化之后越南首位国家主席对日的访问留下了“继往开来”的深深印迹。从此以来，十年多的时间证明了结合各种文化外交活动来促进越南对外关系的成功。仅仅2019年，在越南高级领导对各国的正式访问中，推广越南形象的目标受到重视，与各项政治和经济目标一起得到成功地实现。

第二，通过对世界的各种宣传活动，尤其是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承认越南的物质和非物质文化价值；同时，越南驻外代表机构通过越南特色文化活动来对世界推广越南文化价值，旨在形成对越南的美好印象。在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这一世界最大多边文化论坛上，越南的文化外交活动有助于提高越南在世界上的形象和声誉。越南已同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加强属于其职责范围内的所有领域的良好合作关系。典型的例子是越南和该组织在总结2010-2015年阶段双方合作谅解备忘录的基础上签订了2016-2020年阶段的备忘录。越南通过担任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各专门委员会一些重要职务继续发挥了积极主动的作用，如世界记忆工程亚太地区委员会2014-2018年阶段副主席、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政府间海洋学委员会西太平洋分委会2012-2015年阶段副主席、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协会世界联合会2011-2015年阶段秘书长等。

目前，越南28项遗产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承认，包括自然遗产两处（下龙湾、峰牙－己榜国家公园）、文化遗产五处（顺化古都遗迹群、会安古城、美山塔寺区、升龙皇城中心遗迹区、胡朝城）、混合遗产一处（长安名胜群）、非物质文化遗产13项（顺化宫廷雅乐、西原锣钲文化空间、北宁官贺民歌、歌筹、荣圣庙会、春曲等）、记忆遗产六项（黎朝和莫朝科举考试的石碑、阮朝木本、永严寺竹林禅派佛经木本、阮朝硃本、顺化宫廷建筑上的诗文、福江学校木本）、全球地质公园一处（同文岩石公园）。

文化外交还在增进世界各国政界和民间对越南的了解发挥着积极作用。特别是近年来实施“推崇胡志明主席、越南民族解放英雄、杰出文化家（2010—2020）”提案取得了良好的成效。多处海外的胡志明塑像得到修缮或竣工，如完成了在马达加斯加、俄罗斯、古巴的胡志明塑像修缮以及建成在智利、新加坡的胡志明塑像。该提案几乎同一时间与越共十一大正式通过的积极主动融入国际的主张付诸实践，成为新阶段越南对外路线、政策的构成要素。

第三，通过各种国际场合、会议、研讨会或重大节日、越南与各国建交日等进行的文化外交活动，针对那些正在越南的政客以及旅居越南的各国公民。典型的例子是，2016年以来举行的“河内日本樱花节”、2017年以来举行的“越韩饮食文化节”、“2019年河内莫斯科节”、“2019年越南—德国文化节—慕尼黑啤酒节”、2014年以来的国际饮食大联欢、2014年以来举行越南—老挝—中国三国抛绣球节、一年一度的“越南各民族文化节”等。值得一提的是，越南2014年和2019年成功举办联合国卫塞节，有助于推广一个热爱和平且一致为世界和平、合作与社会进步而努力行动的越南国家形象。越南文化节活动在世界多国与对接海外越南人的活动一起举行。在海外的越南文化基地逐渐形成并投入运营，是向别国有效推介和交流越南文化的渠道。

第四，结合各种文化外交活动，积极、负责任而卓有成效地参与各种多边组织、论坛，如联合国、东盟、亚欧会议、亚太经合组织等。在2019年内，在河内办好第二次美朝峰会，是越南履行国家文化外交活动使命的重大机遇，是越南向国际社会释放奋发有为、随时对地区乃至世界共同事务更好发挥积极主动作用的强有力信号。

通过学界渠道进行的部分文化外交活动，在国际社会上也做出了特殊的贡献，留下了深深印迹。最值得一提的是过去十年由外交学院连续举行的东海研讨会，有助于建立了对越南在地区的海洋岛屿主权问题的正确认识，吸引了世界各地众多学者负责任的参与。

得益于这些活动，文化外交有助于构建国际社会对一个成功革新的越南国家的深刻认识。换言之，过去很长时间内国际媒体和国际社会认识中往往与战争一起出现的越南形象，已被一个在本地区活跃而且强劲、可持续和稳定发展的越南国家形象所取代。近年来，各种实践活动还表明，越南还是国际社会值得信赖和负责任的伙伴。这张名片在越南党和国家、外交部和其他组织的一系列官方活动中得到充分展现。

面向新的十年

自1975年祖国完全解放，尤其是1986年实行国家革新事业以来，我们努力建设祖国，改变世界对越南的认识。而目前是树立国家形象、展现未来十年国家核心价值的契机。一个国家的名片往往表现于六大突出方面：人口、民众，文化，旅游，出口，政府管理的透明度，投资和移民的吸引力^（12）。因此，国家的宣言需要基于国家这些方面的突出特点或成就。在人口方面，越南有着充沛的年轻人力资源，这些劳动力正为步入知识型经济而配备知识和技能，以便主动参与第四次工业革命。在旅游方面，越南有众多自然奇观，绵长的海岸线，由北至南到处可见浪漫海滩。在文化方面，越南有着富有浓郁民族特色的悠久文化传统。在出口方面，越南打造了世界一流品牌的产品（如咖啡、大米、地方名优产品甚至是部分优质技术品）。在政府治理方面，这成为了受到国际社会高度评价的一大亮点，尤其是近期越南政府成功指导新冠肺炎疫情防控工作（截至目前，全世界媒体都承认，越南是疫情控制阻击战中最成功的国家之一）。正是这些基础性因素使得越南成为今后极具魅力的投资、旅游目的地。因此，文化外交需要基于这些标志去展现国家的宣言。国家宣言也需要重申对文化本色的保护以及对国家遗产和领土完整的捍卫。

此外，未来十年也是争取创新越南文化外交活动组织和实施方式的有利时机。这也是制定《新背景下文化外交战略》时面临的任务。当越南成为了国际社会负责任的一员，文化外交将是在尊重差异的基础上连接着各个国家和民族、分享文化精华价值的东方与西方文化之间的“桥梁”。文化外交利用外交手段，在“热点”国家和地区的争端中发挥着积极的中间和解作用，树立起与其他国家的互信和友善。此外，也需要认识到，“提高生活质量”是文化外交政策的内容之一。生活质量是制定各项国家文化政策过程中至关重要的问题。

去年十年，文化外交与国家体制的活动紧密联系在一起，而在未来，需要更加强有力地调动社会一切资源来参与文化外交的各种活动。国家几千年的历史证明，在国家的任何重要的时刻和环境，激发和调动全民族的内在实力和大团结力量都会推动国家走向胜利。由此，发挥这一资源是文化外交工作的重要内容之一，通过加大国际传媒和社交媒体宣传，来强调一个和平、友善、安全和宜居的越南形象，进而强化国家品牌的覆盖率和知名度。

2020年被视为实施文化外交活动的关键之年，是对过去十年制定和实施政策的回顾之年，也是面向下个十年实施这些活动的开局之年。2011-2020年阶段文化外交战略全面展开并取得了值得肯定的成就。在新的阶段，组织方式和实施方式在国内外社会正在不断变化的背景下需要得到创新，使之更切合实际。因此，必须从既有继承性，又有创新性的视角出发，来看待文化外交政策的制定，以便在2021-2030年阶段付诸实践并取得更大的成效。（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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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J.Nye: Soft Power and American Foreign Policy, Political Science Quarterly, Vol. 119, No. 2, 2004,第255页

（2）阮泰安香：越南文化外交：融入时期理论和实践，文化信息出版社，河内，2011年，第二页

（3）外交部：文化外交致力于在国际上建立越南本色，世界出版社，河内，2008年，第123页

（4）彭新良：文化外交与中国的软实力：一种全球化的视角，北京出版社，2008年

（5）Kazuo Ogoura: Japan’s Postwar Cultural Diplomacy, Center for Area Studies, 2008, 第二页

（6）黎氏秋姮：“建立越南全方位外交事业中的公共外交”，共产主义杂志网，http://tapchicongsan.org.vn/web/guest/-oi-ngoai2/-/2018/812605/ngoai-giao-cong-chung-trong-trien-khai-mot-nen-ngoai-giao-viet-nam-toan-dien.aspx，2019年9月25日

（7）范生珠：“文化外交—越南全方位外交事业的重要支柱”，对外杂志，2009年第三期

（8）外交部：融入国际与保持本色，国家政治出版社，河内，1995年，第18页

（9）范泰越、李氏海燕：文化外交—理论依据、国际经验与应用，政治行政出版社，河内，2012年，第77页

（10）越共十一大文件：真理国家政治出版社，河内，2011年，第47页

（11）政府总理2011年2月14日关于批准至2020年文化外交战略的第208/QĐ-TTg号决定，http://vbpl.vn/bongoaigiao/Pages/vbpq-print.aspx?ItemID=86745

（12）Rated Ranking: Anholt-GfK Roper Nation Brands Index 2013, https://www.branding-institute.com/rated-rankings/anholt-gfk-roper-nation-brands-index，2013年11月15日

文章来源：《共产主义》杂志2020年8月第847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