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产主义杂志）经过边改革边了解和适应国际贸易规定的历程，越南走上了参与设立贸易现代化准则这一世界一流的舞台。各项新一代自贸协定反映着越南改革、革新的决心、发展成就，以及越南在连续20年积极主动并有针对性地融入世界经济过程中在认知与能力上的进步。

经过多年谈判，《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全面与进步协定》（CPTPP）和《越南与欧盟自由贸易协定》（EVFTA）得以签署和实施，越南基本完成了2010年至2020年阶段自由贸易协定谈判战略最重要的目标。在全球经济遭受贸易战和新冠肺炎疫情严重冲击的背景下，融入国际经济助力越南成为保持正增长为数不多的国家之一。2020年越南出口额达2810亿美元，较2019年增长6.5%，其中刚刚签署自由贸易协定的市场贡献了重要的份额。15个自由贸易协定的实施使越南的出口产品在包括绝大多数重要贸易伙伴在内的50个国家享有税率优惠的政策，占出口总额的70%。如不是因美国退出《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TPP）的客观原因，越南就成为同世界前十大经济体都签署自贸协定的唯一国家。特别是，被看作新一代自贸协定的CPTPP、EVFTA等协定符合现代化贸易的发展趋势。这些自贸协定的“新”在于其贸易、投资的高度自由化和具有改革性的先进贸易规则超出了如今已流行四分之一个世纪的世界贸易组织的规定。因此，这些自贸协定不仅创造了同发达经济体的潜在贸易机会，还为推动越南的行政改革和优化经贸投资环境做出重要的贡献。这正是这些协定助力越南成功实现长期战略发展目标最重要的价值所在。

新一代自贸协定反映越南20年来持续、主动且有针对性融入世界经济所取得的成就

2000年，越南和美国签署《双边贸易协定》（BTA）。该协定不仅为越南商品走进世界最大的消费市场，还掀开了越南当时贸易体制的革命性广泛改革。从BTA对越南贸易环境以及越南对各伙伴的贸易往来所产生的效应看，BTA可看作越南在融入世界经济进程中迈开的第一个实质性步伐。美国同意越南享有“正常贸易关系”（NTR）并由美国总统一年一度决定延期。据此，越南享有与其他世贸组织成员的同等待遇，即便当时越南尚未成为该组织的成员。然而，越南要承诺根据世贸组织的基本原则对贸易政策进行一系列的改革措施。这些原则虽然已成为国际贸易惯例，但当时对越南有关部门还颇为陌生，如非歧视性原则、取消数量限制措施、透明发放许可、确定关税起征点、与贸易有关的投资措施等。美国专门向越南资助一个项目以协助越南梳理并确定需要修订或新出台的法律文件^（1）。为实施越南与美国的贸易协定，越南数十个行政法规要修订或新出台，充分表明该协定对越南当时贸易管理机制的重大影响。BTA为营商环境带来的改革作用远远超过降低关税承诺带来的具体价值。为设立透明、平等、具有竞争性贸易环境而采取的改革措施有助于解除阻碍市场经济发展的计划经济落后规定，为各经济成分的发展注入了强劲的动力。这些改革措施和加入世贸组织的法律框架完善进程为越南经济与出口，即便在全球经济衰退阶段仍能保持持续增长创造了前提。BTA的意义不仅限于越南同美国的双边贸易，而且还有利于越南同全世界各伙伴的经贸投资关系。

有些较为新颖且似乎难以满足的规定却快速得以实现，有助于创新和提高政府管理的效率，受到企业的欢迎，比如：撤销双重价格制度、非歧视对待各类企业、实施关税起征点、透明颁发许可等。再以出口美国纺织业的劳动条件为例，该规定实施后有力改善了劳动者的生活和工作条件、提升生产率和工作成效、确立劳动环境的新标准。1999年出台的《企业法》一向被看作越南最成功的法律之一。诸如自由经营权、通过合法经营得到利润、财产所有权、法律面前各类企业平等权等首次得到法律保障的规定使得本法在实施的头一年就催生了两万家新企业。这个数量就相当于越南经济之前所有企业的总和。后来一些年，新增企业数量年均增长117%。2019年，越南约有76万家在经营的企业。这批企业已率先把融入国际经济带来的机会转化为出口额举世瞩目的增长。

在谈判加入和实施世贸组织有关承诺的过程中，越南关于贸易的法律框架不断得到完善。近20部法律被修订、补充或新出台，有力提高了越南投资环境的吸引力和竞争力。就在越南即将完成加入世贸组织谈判之际，外商投资猛增，充分说明透明、平等竞争的贸易环境的吸引力比采取保护或优惠政策要强得多。

与谈判加入世贸组织的同时，越南也同韩国、中国、日本、俄罗斯等地区主要贸易伙伴签署自贸协定。这些协定都基于世贸组织的原则，为推动越南与缔约伙伴的贸易发展做出了重要贡献。然而，这些自贸协定未能对贸易体制创造出具有突破性的发展步伐。同时，这些协定主要集中在域内国家，使得越南的贸易偏向亚洲，呈不平衡的态势。得到政府总理批准的越南2010年至2020年自贸协定谈判战略总结了前一阶段业已签署的自贸协定的成就与不足，并提出了与各个发达经济体签署自贸协定的目标，旨在协助越南实现工业化，减少对一个地区的贸易依赖度。该自贸协定谈判战略为越南推动同美国、欧盟、日本、加拿大等世界一流经济体签署自贸协定指明了方向。CPTPP、EVFTA等新一代自贸协定为国际贸易制定了新标准、新规则，有望为各缔约国之间的贸易注入增长的动力。从既改革，又学习谈判遵守国际贸易一般规则的过程，越南走出了世界一流的舞台，参与设立贸易的先进标准。在这个角度上，CPTPP和EVFTA不仅拥有贸易上的意义。

新一代自贸协定为贸易自由化设立了新标准

首先，新一代自贸协定所面向的目标是贸易完全自由化。实际上，CPTPP和EVFTA的自由化程度基本覆盖100%商品。大多数关税在协定生效5至7年后被取消。较为敏感的部分农业产品正在实行配额管理或高关税征收，将改成关税配额管理方式，配额内的关税为0%。纺织品、鞋业、水产等越南有优势的商品因降低关税和贸易便利化机制而迎来扩大出口的机会。尤其是，为越南农产品打开欧盟市场对越南来讲意义重大。新自贸协定框架下促成的大米、大蒜、木薯粉、香菇、蜂蜜等农产品出口额可能不大，但这些产品完全产自国内，有利于改善困难地区部分农民的收入，因此有较大的社会意义。在发达国家对农业采取多个保护措施，配额内的零关税将确保越南在自贸协定共同缔约国的进口农产品市场中占有一定的份额。与此同时，取消对加工农产品的关税将鼓励食品加工业加大投资生产以销往这些市场，推动农产品出口结构朝着增加加工产品的方向进行转移。

在服务业和投资领域，高度自由化水平体现在“负面清单”方式代替了WTO或之前签署的自贸协定中的传统“正面清单“方式。协定缔约国要提出投资承诺表，其中列明各种限制措施(NCM  - non-conforming measures)。缔约国被这种开放度所约束，不可提出新的限制措施。除此以外，“只进不退”（rachet）将促使贸易环境只能越来越开放。一个缔约国一旦签署自愿松开NCM就需要保持这个新开放水平，不能再退回原来的更多限制措施。

二是，CPTPP和EVFTA包含很多规定要求缔约国调整国内贸易政策。其目标在于营造透明、竞争、平等的贸易环境，确保自由贸易协定的价值不会因为某个国家国内市场所设立的保护措施而被削减。透明度是贯穿CPTPP和EVFTA所有领域的要求。这些协定基本上每一章都有关于透明度的条款，如：发布消息、在官网上及时更新、企业和社会的知情权。这样企业和社会便能掌握政府的主张、政策，并且有机会表达自己的观点和参与监督政策的实施。

竞争是市场经济的核心要素，助力市场有效运营。为设立健康、平等的竞争环境，CPTPP和EVFTA规定来自不同经济成分的各类企业在法律地位和贸易活动参与权上相互平等。包括最惠国待遇原则（MFN - Most favoured nation）在内的非歧视原则是WTO最重要的法律原则，国民待遇原则（NT  - National Treatment）则是在贸易承诺的基础上，一个国家给予在其国境内的外国企业、商品和服务的待遇不低于对其国内企业、商品和服务的待遇。国有贸易企业要寻尊市场机制，在拥有可垄断的位置时不得采取反竞争的行为，影响到贸易和投资。政府不得对国有贸易企业提供过度的补助以致于影响到别国的利益。关于竞标的规定增加了政府购买中的透明度和竞争性，为使用国家财政的机构增加选项，减少浪费等消极现象。在自己的承诺中，越南提出了21家国家机关、38家事业单位和34家医院的名单，名单内的机构将允许其他缔约国的企业参与符合协定规定价值范围内的商品、服务、建设的投标。符合知识经济发展的趋势，各种新一代自贸协定和WTO的规定相比都强化了知识产权保护的力度。对药品研发所有者、版权等的保护时间和力度都有所增加。各国要在境内采取措施保护商标、版权及有关权益的知识产权。同时必须对侵犯知识产权，尤其时侵犯商标、版权及有关权益的行为付诸刑事处置。此外，确立版权的注册要简化、透明、便利并鼓励使用网上注册。涉知识产权保护的法律得以巩固将增强反伪劣产品斗争的成效，鼓励各种创造、研发活动。

三是，新一代自贸协定始终重视可持续发展目标。这一点体现在非贸易范畴的环保、劳务等问题也要在贸易中实施约束性管理。CPTPP和EVFTA没有增设国际上关于劳务和环保共同标准的新要求。各成员国有义务缔约本领域国际社会普遍公认的具体国际条约。这些新一代自贸协定为这些规定带来的增值性价值就是提高其实施力度，使其在经济、争议解决机制和各种贸易规定等工具的保障下成为必须履行的义务。

四是，CPTPP和EVFTA强调企业的作用和为企业获取自由贸易利益设立便利化机制的重要性。这是进步且实用性的思路，因为企业正是将协定中各种承诺落到实处的主体。企业利用各种承诺的水平就是衡量协定价值的尺度。为给企业提供关于协定或其他有益信息，各缔约国有义务保持公开的信息网站。CPTPP中，拥有各缔约国政府代表参与的中小企业事务委员会经常就协助提升企业能力，为企业排忧解难进行讨论。外资企业不受诸如最低出口比例、使用国内原材料或强制性技术转移等规定的约束，并且有权使用各种国际仲裁机制来维护自身的利益。特别是，这些协定都有关于简化海关手续和产地证明的详细规定。出口企业也可以出示电子凭证，在货物到港前提前办理手续，使用一站式服务，实施风险管控和事后管理，可使用企业自主证明产地的机制。这些贸易便利化的规定意味着企业关于货物的证明和说明转化为管理部门的监察、检查责任。企业可节省很多交易的成本和办理手续的时间。同时，形成鼓励企业严格遵守管理规定、落实标准化财政管理的机制。然而，行政机关的管理责任更重，要求这些机关要现代化办理流程，提高管理能力、创新管理方式。

新一代自贸协定对可持续发展的意义

各项新一代贸易协定生效后就立即给贸易带来积极的影响。对加拿大、墨西哥等之前越南尚未签署自贸协定的市场，出口额在协定生效头一年增长了20%至30%。2020年，即便在新冠肺炎疫情的冲击下，对这些市场的出口仍然增长了12%至15%。EVFTA协定生效的头5个月（2020年8月至12月），就共有6.25万部欧盟一号产地证明被发放，使销往欧盟市场23.5亿美元货值的产品享有优惠的政策（相当于同期进出口额的15%）。由此，对欧盟的出口额较疫情尚未爆发的2019年同期增长了1.6%。在全球经济衰退的背景下，这些可喜的成果表明新开通市场的吸引力和企业的潜力与灵敏度。EVFTA的实施必将快速提升欧盟在越南贸易伙伴中的地位。越南农产品对进入这个具有潜力且高价的市场拥有大好的机会。同时，越南消费者也可以用更便宜的价格购买欧洲高质量的产品。

除此以外，FTA网络帮助越南减轻多边贸易体系衰退的冲击。各主要经济体，尤其是美国和中国之间的贸易战严重影响了多边贸易体系的作用。大国不顾WTO有关原则和规定任意采取各种保护措施，使得该组织的规则和解决争议的机制变得无效。在业已存在几十年的国际贸易法律基础被冲刷时，诸如越南等具有开放度大的小规模经济体将容易受损。在此背景下，各项自贸协定成为解决越南同自己主要贸易伙伴的贸易问题提供了对话平台和法律基础，帮助越南降低纠纷对贸易所产生的消极影响。

然而，对国家发展最有意义的长期利益是这些新一代贸易协定对贸易环境具有改革性的规定。从加入世贸组织以来，越南近期才再一次对涉贸易的法律体系进行了总体的梳理和完善。关于CPTPP，司法部已会同各有关部委梳理256个法律文件和规章，建议修订12个文件（包括8部法律），新出台5个文件。对EVFTA，在梳理219个文件的基础上，政府已提交国会修订4个文件（包括两部法律），新出台4个文件。此外两个协定中规定足够清楚且与现行法律不冲突的数十个条款将得以直接实施。梳理和修订的法律文件数量就表明这些协定对国民经济的深远意义和影响。需要注意的是，修改法律不仅是越南的事，作为缔约国的日本、加拿大、欧盟成员等一流的经济体也需要在不同程度上进行法律建设以便把协定的先进要素纳入国内法律。透明、富有竞争性和手续便利的法律框架将为经济体持续有效运行发挥深刻、长远的作用。世界银行（WB）2019年至2020年全球竞争力报告显示，进入包括越南在内的发展中国家市场时，投资者所关注的三个障碍是关于投资审批手续、关于国产化率和外籍员工的规定。廉价劳动力因素只排在第11位。因此，严格落实上述新一代自贸协定关于投资的承诺和缔约覆盖面广的自贸协定网将使得越南在吸引迁往东南亚投资潮中拥有巨大的优势。关于贸易自由和改革的超前价值造就了这些自贸协定对世界的吸引力。部分一流的经济体已经表示考虑参与CPTPP的意愿。

还有不可忽略的一点是，新一代自贸协定的谈判过程培育了国际贸易专家队伍的成长。CPTPP、EVFTA等协定对贸易问题的思路是超前的，同时也是在技术上最为复杂的。越南的谈判人员部逐步学习成长，同各国同事建立了满足现代化贸易发展趋势的超前贸易标准。谈判的知识、经验及时代思维将为此队伍继续致力于政策管理与策划，实现新一代自贸协定带来的利益提供宝贵的资源。（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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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越美贸易协定实施技术协助项目（STAR项目）

文章来源：《共产主义》杂志2021年4月第963期